冷雾弥漫在树林深处,那里杳无声息,雾气化成水滴,从树叶上滴落,是这寒冷寂静森林中唯一可闻的声音。
“好冷呀,怎么会这么冷。”一个人斜倚在树干上,她似乎是从梦中被冻醒,瑟缩着身子呓语道。
是谁?孤独而又凄凉的,独自隐藏在这冷冰冰、湿漉漉的树林。
突然,树下斜卧着的那个人一跃而起,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细碎的逃命般的奔逃声,急促追赶的马蹄声,这一切都让她在神情紧张之外,脸上多蒙上一层慌乱。无疑,她曾经有过被追赶,并逃命的经历。
“那些人就像幽灵一样,始终不散的跟着我”苏忆荫愤怒的想,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剑。
自从她在宋师言家中遭群盗诬陷,破窗而走。觉得茫茫天地中,再无人可以真心信任。
她想要逃避所有人,单独过着平静的生活,可是越想要逃避什么,什么东西就以前所未有势头的纠缠着她。
无论她走到哪里,人口繁密的城镇、荒郊野外的小径,总会有人跳将出来,手执兵刃或者铁链,口称“诛杀妖女,为民除害”、“捉拿十罪不赦的杀人犯”,拦在她面前。
直到和第十几拨正义凛然的侠客和官兵,百般解释无效,被迫动手,苏忆荫才慢慢明白,自己所处的处境。
每当她经过一个地方,和她相遇过的人,总有一到两个人会被杀死。而且死者被害的方式十分残酷,是被毒物扼住喉咙,喉头溃烂而死。
苏忆荫不知道,这些人的死为什么会被算到她头上,难道每天和惨死者说过话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人吗?
她每时每刻都要应对江湖人追杀和官府衙役抓捕,为了保全生命,她买了一把剑随身携带,最近就连睡觉也握着剑。
奔逃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分明是朝自己所在方向而来,苏忆荫手中的剑已出鞘一半。
“哗啦啦”近处的树林一片哗响,一道黄色身影高高跃起,飞快向她扑过来。
与此同时,苏忆荫手中的剑银光一闪,已刺向对方的要害。须臾间,银光又向回一闪,划过一大圈,“喀”的一声,剑身准确无误落回剑鞘。
突然袭击的黄色身影惊吓着落回地面,发出“呦呦”几声鸣叫,颤抖着身躯,箭一般跑入对面树林,很快消失在苏忆荫面前。
“原来是一只梅花鹿。”苏忆荫把剑抱在了胸口,经过这番高度的紧张,她感觉更加寒冷,孤单。
随着受惊的梅花鹿的消失,马蹄声也静止了。但很快的,另一种清晰,连续不断的声音传入苏忆荫的耳中,使她的心被紧紧的揪起,她脸上露出了混合着痛苦的、关怀的、不可置信和害怕的表情。
这是他的声音。苏忆荫的心在颤抖着,她的耳朵像最机警的动物捕捉危险的声音一样,全神贯注的关注,聆听、分辩,她听到的这个咳嗽的声音。这是司马玉的声音。
司马玉咳嗽的非常厉害,几乎不能呼吸,咳嗽声传入苏忆荫耳中,每一声都刀刻般划痛她的心。便是她曾经下过再大的决心,不再与司马玉见面,此时又哪里放得下,忍得住。她不由自主移动脚步,走出藏身之地,朝这个牵扯着她的心的声音走去。
苏忆荫看见了司马玉,他一只手撑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掩住口,咳嗽得喘气不上。
倔强的强忍着被苏忆荫寒冰掌误伤的内伤;知道母亲蒙古公主身份后的担忧和苦恼;以及对苏忆荫不辞而别的郁闷、伤心,更重要的是为她身陷难以饶恕罪恶的痛苦,为了减免她罪行的殚精竭虑,都严重摧残了司马玉身体的健康,使他无法抵受森林中的寒气。
司马玉咳嗽了很长一段时间,苏忆荫一直望着他,无法言说心中的不安和难过。当他竭力止住咳嗽,慢慢平缓呼吸,转过头来时,身体像树林中那一棵棵林木般,僵直不动。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珠子一瞬也不瞬望着对面那个身影,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看到的幻觉。司马玉一直站在原地,不敢丝毫移动脚步,因为他害怕只要稍有动弹,这个美丽的幻觉马上就消失眼前。
“如果这只是我的幻觉,就让它停留的更长久些。”
苏忆荫凝视着司马玉,无论遭遇到多大的困境,既使被所有的人恶意冤屈,她都没有想过,回来求助、依靠司马玉。因为她感觉到,他们两个人的心已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阻开。
也许这层隔膜很薄,但因为是她亲手设置的,所以很难亲身跨越。特别是几天前,她偶然从追杀她的人之间,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是关于她的父母亲被当成逃犯惨遭屠戮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