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文走到一座小楼边,小太监跟着来了多次,知道主子的规矩,并不通传。走近小楼阶级,一位六旬左右的老婆子里面看见,连忙起身迎了出来规规矩矩拜将下去,口里却不说话,看来也是熟惯了,与皇帝达成默契。
朱允文微一点头,示意老婆子起身,就问道:“今天派来的御医看过苏姑娘的眼睛,怎么说?若是再说难治,可真要好好处罚他们了。”
那老婆子便是陈泗家的孙婆,孙婆回话道:“这已经是第十个大夫了,前面九个替苏姑娘诊治都说难治,今天这位曾理大夫倒像是医术高明,与众不同,说可以治好,只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朱允文非常高兴,道:“从今以后就叫曾理负责治疗苏姑娘眼睛吧。”
孙婆连忙替苏忆荫道谢,指着楼前一片池水道:“姑娘今天心情不好,独自坐在池子边许久了。”
朱允文抬头见前面池边倩影独坐,凝望月华,忙撇了众人走过去。这里孙婆自引小太监进去喝茶,吃果子。
却原来朱允文郊外出游,中途遇一伙武功高强的刺客,生死难测,危难之际,遇到懵懂不知,随同陈泗下山行刺的苏忆荫。当时,一名被朱权收卖的内待擎出匕首偷袭朱允文,被心地善良,最痛恨背偷袭别人的苏忆荫出手制止。陈泗诡计多端,见势不对头,连忙假扮好人,杀死一名自己派遣的刺客,其余刺客揣摩主人心意,撇下朱允文和那些无用文臣武将,霎时间走得无影无踪。
朱允文既出于感谢,也为着一股无名情愫,主动上前询问苏忆荫姓名,见到苏忆荫竟不知他至高无上皇帝身份,自然一片纯良心肠,更激起内心异样涟漪。他下令残兵败将整队回宫,就邀请苏忆荫和陈泗共同前往。
陈泗是个精细伶俐的祖宗,一路上瞧见朱允文和苏忆荫说话,遮遮掩掩,提到“朕……”时候,总是故意省略,便把朱允文的心思猜个十之**。想到,苏忆荫把他当成好人,出手相救,我不能强加罪名再哄骗她杀人,强迫她行刺更不可能。原以为此生报仇无望,想不到天又送个机会给我。
朱允文从落地就是长皇长孙,册封皇长孙,顺理成章成为皇帝,他大概从未想到过这一生中还会有人不认识他的身份,好奇心起,又觉得新鲜,所以并不想道破身份。我应该将计就计,撺掇他将苏忆荫带入皇宫,乘着他这股子新鲜劲,苏忆荫被册封成妃嫔的机会十拿九稳,然后我再伺机行事,不怕他不一命呜呼,陪他爷爷地下作伴。
苏忆荫心性自然,超脱事外,万事很少有放在她心上的时候,再加上双目失明,看不见外面这些仪仗官员。虽然她感觉敏锐,听力过人,无奈心思单纯,向来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又加上朱允文刻意回避,就有那不知趣的内侍官员不小心泄露一句半句,也被陈泗别有用心的圆场过去了。
朱允文果然命陈泗跟着苏忆荫一起进皇宫,苏忆荫被另外安排一室,陈泗回答朱允文的问话,倒也没有胡说八道,只是掐头去尾,又隐瞒了他的心意,只说本人山中居住,一日突然于崖下发现苏忆荫,身中箭翎,奄奄一息,心生怜悯抬回家中抢救,费了许多功夫终于救活,却因箭头浸过麻药,大概损伤经脉致使双目失明。
朱允文见苏忆荫武功卓绝,人品优越,将她看成深谷幽兰,听到如此离奇身世,不仅更加惊异,而且越发生起怜香护花之心。道:“她始终不肯吐露自己身世,想来必定有难言苦痛。将来朕若查出是谁推她落崖,一定替她报仇!……她的武功出神入化,飘飞宛若仙子,真想不到竟然双目失明。”
陈泗道:“多谢皇上对苏姑娘的厚爱。恕草民大胆多言,究竟是谁伤害苏姑娘,倒在其次。目前最要紧是要治疗苏姑娘眼睛复明,我也曾找过许多大夫,全部无能为力。唉!只怪我能力有限,请不到真正医术高明之人。小理”
苏忆荫双目分明是陈泗用药物毒瞎,目的是为了让她修练无隐剑,此刻看见朱允文关心,便借机说事,假模假样的叹惜,眼角间竟泛出点点泪光。
朱允文信以为真,也许正中下怀,忙道:“太医院有不少御医,医术虽然称不上高明,但其间有好几名专门治疗眼病,也许比民间的大夫要强些,可以治疗苏姑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