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秦长青看到儿子额头红肿出了血,裤子的膝盖部位已磨烂,露出血迹,又是恨,又是疼,百感交集,对儿子说:“落地,我的儿啊,你一次又一次虐待我和你娘,我一忍再忍,有苦往肚子里咽,有泪背着你哭,对任何人也没说过你一句不好,怕影响老少亲邻对你的看法,传出去坏了名声,这次你输了钱,把耕地、种地的牛都卖了还赌债,还诓我和你娘说是买四轮机子的。让你娘到你几个舅家去借钱。什么事?你娘怎么向你舅开这个口借钱?怎么说?她不去,错了吗?你用铁锤一锤把她打死了!她死了,咱们爷几个怎么过这个日子?有心按照你舅的意见报案把你逮起来,我又舍不得;明天出殡的时候,甭管是你舅还是你几个表兄表弟揍你几下,踢你几脚,你千万要忍着;众人说再难听的话,你也要忍着,不能还言。争取保住你的一条命,带着你媳妇和三个孩子过吧!我是跟不了你几天了。”
“爸……”落地爬了两步,到秦长青面前跪下磕着头说,“我错了,改也晚了,等把俺娘送下地,我去投案,就是死,也是罪有应得,怪不着别人,也怪不着你和舅,爸!……”
“儿!这是为啥呀?往日里遇着什么大事小事的,亲邻都主动来帮忙,今天就咱一家人在这里,惨哪!这就是人缘,这就是报应,你知道吗?儿!”秦长青说完,爷两个抱头痛哭起来。
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哭着哭着也都睡着了,棺屋里一片凄凉,寒气袭人。
一夜过去,秦长青早早起来找到秦忠良,带着落地重又挨家挨户磕了一遍头,全庄的男劳力和近房的家下,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轻意慢步不情愿地走过去,择菜做饭,破孝移棺,唢呐声起,泪面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