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甚得嬴政信爱,令他教导小公子胡亥,同席同塌同食,皆是常事!
“唯。”
赵高揖手一礼,拿了筷箸自案边跪坐,君臣二人分食一碗猪下水。
嗯,其实也可以叫卤煮火烧,味道厚重香醇,又有野葱野韭菜的辛辣!
方才嬴政吐了肥肠,可卤煮汤汁的美味却留在了嘴里,再吃羊肉就显得寡淡了,这才让赵高把卤煮端回来。此时他避开大肠,只食用肺片,不禁连呼美食,脑门上吃出一层热汗。
“唔,卿且尝尝,这碗底还有奇特美食,甚是可口。”
嬴政吃出了盖在肠肺之下的切块火烧,以及油炸的三角豆腐,便让赵高也品尝。
赵高先是尝了一块火烧,又迫不及待夹食一块油炸豆腐,摇头晃脑赞道:“吸饱浓郁汤汁,前者吃来有麦香,后者吃来有菽(豆)香,当真醇厚无比。”
嬴政颔首赞同,同时下筷如飞。
赵高浅尝辄止,将始皇帝爱吃的留着,只吃口味独特的肠头。
君臣二人片刻功夫,已将一碗卤煮火烧吃光。
意犹未尽!
两个壮年男子,一碗卤煮火烧,如何能吃饱?
“这怂娃倒是怪会在嘴上抓挠。”嬴政放下筷箸,嘿然嗔骂道。
赵高为他奉上绢帕擦嘴,而后端起碗底汤汁,仰脖一饮而尽,咂嘴道:“子虎公子今日驳斥众儒,实让人出了口恶气,陛下倒也不必苛责过多。”
嬴政不置可否,抬眼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怂娃驳斥众儒,只是想逃避朕的责罚而已。”
“再者,纵然众儒难堪,你我君臣又何必沾沾自喜,那不过是意气之争尔。明日封祭,大秦仍会被彼辈看笑话,往后谣传开来,更会被齐鲁万民耻笑!”
赵高收拾着碗筷,略做沉吟道:“子虎公子今日既能驳斥众儒,却不知能否令众儒俯首帖耳,甘为陛下筹备明日封祭?”
嬴政浓眉一挑:“指望那顽劣怂娃?”
赵高将碗筷递给内侍,揖手道:“顽劣之人必有顽劣之智,试问一番也无妨。”
嬴政扔下擦嘴绢帕,长身而起:“卿所言有理,这怂娃打小鬼点子就多,且去试问一番,纵然无功……咱也可吃个饱腹!”
赵高莞尔,起身随行。
君臣二人出了御帐,在禁卫与侍者的拥簇下,直奔毗邻的宗室子弟营区。
赵子虎的营帐很好找,只要嗅觉没失灵,寻着浓郁的肉香味走便是,绝对错不了。
“你们是没看见,我举着解手刀一瞪眼,淳于越那老儒好悬没被吓的尿湿衣襟,就差趴泥地里向父皇请罪了。”
“公子今日确实威风,吾等敬你一杯。”
“饮胜!”
毡帐外,几口大釜炖煮着杀猪菜。
毡帐内,一群公鸭嗓的少年,正自吹皮喝酒。
嬴政透过敞开的帐帘看进去,不禁面皮一阵抽搐。
王翦的长孙王离,李斯的长子李由,以及胡亥等几位年幼公子,全部都在里面。
其中最扎眼的,要属赵高的闺女,俏脸喝的红扑扑,混在一群臭小子堆里,简直让人没眼看。
嬴政扭头看赵高,发现好基友脸都绿的发光了。
“参见陛下!!”
为大釜烧火的侍者,看到了夜色中走来的嬴政一行人,忙是起身高声行礼。
毡帐内吹皮喝酒的少年们,闻声顿时如同老鼠见猫。
藏酒的藏酒,整理衣冠的整理衣冠,还有那往桌案底下钻的怂货,一时好不混乱。
王离年岁较大,第一个系好武弁,慌忙出帐向嬴政见礼:“臣,王离,参见陛下!”
嬴政没好气瞪他一眼,也不说让免礼,径直自其身边路过,进入毡帐中。
王离与帐中闲散少年们都不同,在东巡之前,嬴政念在恩师王翦劳苦功高时日无多,为安抚其心,便让王离承袭了武成彻侯的爵位,原封不动。
今日登泰山禅祭昊天上帝,王离与其父王贲都是随驾臣子中一员,可现在却又混在少年堆里。
这落在嬴政眼中,多少有那么点未脱纨绔稚气,不堪大用的意思!
砰——
嬴政进入帐中,抬腿便是一脚,将小胡亥从桌案底下了踢出来。
而后,板着国字脸,扫视帐中诸少年,问道:“尔等是哪里来的酒水?”
诸少年面面相觑,半晌无人敢言。
嬴政丹凤眼微眯,冷喝道:“说!”
诸少年吓得齐齐打个激灵,而后齐刷刷抬手指向黑胖小子。
“是皇兄(子虎公子)私藏的。”
赵子虎怒视众人,不禁气急大叫道:“你们这群没义气的家伙,吃我的喝我的,竟敢出卖我!!!”<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