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想吃点什么不?”,任令羽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这个希尔.罗特应该已经醒来很久了,既然他没有在自己和容尚谦扯谎时当面揭穿自己,那是否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谢谢,可以给我一杯牛奶么?”,希尔.罗特回答道。
任令羽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当“威远”是什么?装备有木胎冰桶的皇家游轮么?还牛奶……
不过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倒也真符合他锦衣玉食的出身。
“牛奶估计这船上不会有,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叫份病号饭,一会再请船上的医生来给你看一下。”,据光绪十七年颁行的《北洋水师练船章程》,似“威远”这等专司学员远航联系的训练舰上应有医生一名,另有两面厨子负责料理学生饮食。
而从任令羽登舰后的所见,除设有专门的医疗和后勤人员外,“威远”舰上的军医甚至还专门针对不同的常见病给患病学员编制了相应的病号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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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威远”舰上的军医,任令羽重新坐到了眼前这个让人疑窦丛生的红发少年的吊床前,医生的诊断是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仍需静养一段时日。
“你以前到过中国?”,任令羽并非没事找话——刚刚用餐时担心他用不惯筷子,任令羽专门给他要了付刀叉过来,却发现这个希尔.罗特的筷子用的比他都要熟练。
而且刚才黄渤进来收走碗筷时,他竟然可以用颇为流利的汉语表示感谢!
“没有,这是第一次。”,希尔.罗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又是第几次来清国呢,美籍华人?”
“第一次!”,任令羽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是谁说穿越者回到过去后从来不需要为身份担心的?
不过也怪自己没有选择好穿越的时间地点,如果是类似太平天国那样的乱世,又哪需要费这么大的心思为一个来历自圆其说?
“哦,第一次”,希尔.罗特点了点头,“那能把我的信还有我的徽章还给我么?”,她微笑着向任令羽伸出了手。
“薛福成先生的那封信我已经交给这条船的管带了……”,任令羽毫不意外的从那双湛蓝的眼瞳中捕捉到了一丝怒意。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希尔.罗特此时正以出使英、法、意、比四国大臣身份驻节英伦的薛福成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
但仅看身为李鸿章多年至交的薛福成在信封面的称呼上用的竞是上下级间行文的“李傅相”,而不是更符合他和李鸿章之间关系的“少荃”,再加上眼前这个人那个可能的身份……
那这封信的内容和重要性,任令羽就多少也能猜出一二了。
现在需要确定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至于这个家族徽章”,任令羽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金属徽章放到了希尔.罗特的面前,“我是否该因为它而对您换一个称呼呢?”
希尔.罗特脸上的神色一僵,“什么意思?”,他问道。
“没什么”,任令羽仔细端详着那个盾形徽章——红色底色正中是一个金色的双头鹰,两只鹰头上戴着一个造型奇特的三头皇冠,而在鹰的正中则是著名的圣乔治屠龙图案。
“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个徽章真的是属于你的话”,他抬头直视希尔.罗特的双眼,“那我是否应该改口称呼您为罗特希尔德先生?”
“哦,应该是罗特希尔德小姐才对。”,任令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当他在救生艇上扯开眼前这个红发少年衣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秘密。
现在想起那白布束缚下的山峦叠嶂,任令羽还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虽然军校里戒律森严,但任令羽毕竟也是在高树玛丽亚和松岛枫熏陶下成长的80后青年,不过电脑屏幕和真人写真毕竟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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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异常诡异!
希尔.罗特的眼睛微微的咪了起来,原本随意的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抬了环抱在了胸前——按照任令羽有限的心理学知识——这是人在受惊后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反应。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冷冷的回答道。
“对了!就是这句话!”,任令羽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却仍维持着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自打被救上“威远”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盘算如何编造自己的出身来历,但刚才和容尚谦那一番问答下来,他已经基本放弃了这种自圆其说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