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佛说阿弥陀经》有载:池中莲华,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
……
那道气息是与莲香晨光一同赴至车前的,而那刻也正是不远处了净寺佛钟敲的最后一声响传来之时,因此王凡的感觉就像是那口数里之外的大钟忽然瞬移到自己耳畔狠狠撞出一声胸腹震颤的闷响,巨大的冲击有如千斤重锤击在胸口上,令他口鼻顿时鲜血齐涌,整个人向后死死压在车厢上!
然而那股气息的破坏力甚是强大,王凡的背脊只来得及与车板有一瞬间的接触,此后便连同身后的厢木一同飞了出去,缘是整辆马车的结构已然被冲散,稍有受力便崩离分析。此时,向后直坠的王凡忽觉腰后传来一阵阻力,随后飞去的速度便慢了许多:气息冲过的片刻时间,杨暾爆发真气以抵,随后一剑削开厢门,点足掠至王凡身旁,这才险之又险地救下了这个教书夫子。然而那道气息过于强大,难以恢复清明的王凡只感觉浑身无力,头痛欲裂,一时间只觉得曦光如刀芒刺眼,荷香若腥血尖甜,俯下身子便要作呕不止时,却听见两个急速而紧张的字眼在耳畔响起:
“快跑!”
……
薛蟠和刘流儿?乌合之众罢了,两个废物,费些气力就能干掉。不良人那七煞也是一样,不过人多点而已,多用点心就行了。至于裴玉盛老爷子,那确实是个劲敌,他若是全力出手,我胜算不会超过三成,好在当年知道点老一辈的事迹,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可是今日……怕是不好走了。
与那道气息甫一相接,杨暾心中便清楚来者不善:那是一道纯正宏大、慈悲悯天却又威严震雷的气息,煌煌有若大日当空普照万亿,清正彷如尊者拈花破颜含笑,是极上乘的佛家正宗内功。以杨暾行走江湖多年磨练出来的眼力,袭击者是在他刚刚看见之时便抬手持锡杖点出的那一道气息,少说也有数十丈的距离,而能隔着如此之远击穿一辆马车……即使不知道是哪宗哪派的和尚,杨暾也清楚此人内力之深厚足可排当今武林前五之数,绝非他现在可以匹敌,唯有速走方是上策。
然而,那点一杖走一步的愈发逼近的脚步声显然不打算让他们有这个选项,随着来人正大光明的气息递出,晨曦终于化作霅煜天光映亮诸方,也将莲花池旁官道上的人与物映的清晰:僧人一身素净平直的杂褐色袈裟,左手持锡端然而立,脸上堆砌着极多不符合年龄的对称皱纹,一对平眉下的双眸——杨暾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看得出来,那个僧人此时浅灰瞳珠中流露出来的,竟是真真切切的慈悲意!
“阿弥陀佛……罪过!不曾想竟连累了一条无辜性命,贫僧当坠十八地狱以赎此罪。”
僧人举起右手行了一个单掌礼,而他面前正是那匹可怜的老马,它在刚刚气息冲击下瞬间毙命倒地,此时凶手却在为之哀悼悲伤。一出手便是毫无疑问直取性命的杀招,之后却又对意外毙命的牲畜展现出这般真实的悲恸……
此人若非是个疯子,就是个为达目的无所不可,但却又深谙佛法慈悲为怀之人。杨暾没有说话,很沉默地攥紧了鹿钟剑,从僧人的打扮与那手淳厚内力他可以大致判断对方来自长安城某处禅宗寺院,而一个从长安徒步走至此地的大毅力者,绝无可能是疯傻痴呆之人,而要对付一个心志坚定的佛门弟子,话术是最没用的武器。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当真功夫过人,想不到接下贫僧耗费大半气力递出的这一道‘大日金莲尊者捻花功’内息后,二位还能有如此生机,真是令贫僧惊异莫名。”
杨暾微微皱了皱眉,从对方微有急促的喘气可以判断他说的是实话,递发那一道内息对他自己确实也耗损甚大,而反观他们二人:王凡数日习练五禽戏终究是有了些效果,即使一开始被震得七荤八素,但此时也只剩下些许头晕,气力恢复的速度已然不可同日而语,而杨暾更是因为有了准备,爆发真气抵挡住了那股冲击,如今只有受伤的左臂有些发麻刺痛而已。因此令他不解的是,已然耗费大半内力的和尚,此时又怎么会有如此把握可以凭一己之力毙杀他们二人,以至于敢走到如此近的距离?
“贫僧了悟,长安城观音寺祖师殿护法,今日特地来此——”
了悟双脚张开,摆好架势,单掌向上又移了几寸,眸光流转,淡然慈悲。
“请二位止步。”
风过莲动,不闻池香。不远处了净寺的晨钟早已敲尽,此地亦不环山峰,钟音流散,却似乎将此方天地间其他声响一并带去,令得此时此地空寂无音、肃静如坟。明明是日曦破晓、阳显阴伏之际,明明路旁是一池濯涟净清的荷花、不远处是邪祟退避的佛门寺庙,明明来的僧人身上的气息那么纯正光明……然而此时,杨暾与王凡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股阴冷寒风穿胸而过,令他们骨颤心惊。
“捻花功,观音寺……了悟大师,你身为佛门禅宗修行几十年的高僧,今日却要抛弃多年清修,妄犯杀孽么?”
杨暾稳定心神,提剑以对,心中明白了悟这样内力深厚之人单是凭借言行举止便有影响他人的力量,与其交战绝不易拖之甚久,但要能对这种避世隐修的老怪物做到一击致命……他自忖哪怕是自己那四式隐藏最深的杀招齐出,都难以占到一丝便宜,更别说是将其斩杀。了悟闻言微微一笑,摇头道:
“杨施主,你说错了。今日贫僧至此地,耗费几多心力点出此杖,本意确是为了送二位至西方极乐,却不曾想不仅误杀了一条本命不该绝的生灵,更是未能伤到二位半分。佛家清净地最忌杀生,虽然贫僧已有了孤身赴地狱红莲之决绝,然一日之内连动数次杀念实乃滔天罪孽,贫僧断不可为。方才说要将二位留下,实际上是请二位去旁处那座了净寺坐坐而已,绝无半点再出手伤人之意。”
杨暾闻言一愣,剑锋稍向下顿挫几分,面对了悟那一张平和淡然、眸中隐有佛光的脸庞,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发觉这个本应因满面皱纹而显露愁苦朽然气息的僧人,此时却给他一种如沐春风的滋味,略一迟疑,说道:
“承蒙大师相邀,您身为观音寺高僧,肯向我等凡尘浊物讲解莲法、开示前路,我们自然感激不尽。只是如今我二人还有要事须前往长安解决,不知了悟大师今日相拦,是要留住我们几日?”
了悟笑容未减,好似迦叶尊者拈花破颜。
“不会太久,只一世便可以。”
……
剑芒如耀目霆光,行身若灰叶残拂,甫一出手,杨暾便用上了先前对付不良人的杀招“落木听雨晔无声”,行轨奇魅,步迹怪谲,身化冷叶毫无规律地顺风向面前僧人飘去,而纵直如尺的鹿钟剑锋则是星奔川鹜,流光闪绝,平白无遮地刺向对方面门!
了悟见此招式眼眸微睁,不由得低声赞一句“好”,旋即回转右掌至唇前结了一个说法印,又向前平直横掌推出一记,只一刹那,先前那股佛意盎然的雄浑气息再度自他手中爆发,而此番气息波动更甚先前,在杨暾急忙抽剑回身闪避时,隐约发觉眸前闪过一阵明亮金光,随即右臂连同身躯一滞,似乎撞到了一口巨钟之上,顿时骨骼筋脉泛起层层震荡,甚至连真气运转都被抑住一刹,险些激得他胸腹间气血逆涌反入喉头。
好在杨暾早有准备,撞上那口无形金钟之时便运上三世七法,整个人如鲶鱼般划过一圈卸掉大部分反震,稳定身形后足下生风急退数丈,持剑以立,额上隐有冷汗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