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内。</p>
陆炳、张佐、朱载壡三人将壬寅年的卷宗悉数调出。</p>
如若不是嘉靖降下严旨，打死张佐跟陆炳，这俩人都不想看这些卷宗一眼。</p>
自从有锦衣卫跟东厂以来，这俩衙门的头头就鲜有善终者。</p>
无外乎就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知道如此多的事情，那可不仅仅是天子忌惮，百官何尝又不想他们暴毙家中？</p>
“殿下卷宗，全在这里了。”</p>
张佐无奈道。</p>
“王宁嫔与曹端妃于十月十九密谋刺君，十月二十一夜，杨逆金英共十六人亲行弑君。”</p>
“张逆金莲见帝不死，故往孝烈皇后处自首，而后杨逆金英等人四散奔逃，悉数落网。”</p>
“太医院院判领工部尚书衔许绅施以猛药，上方见醒。”</p>
“逾春二月，枭十六人首于西市。”</p>
朱载壡翻阅了半晌，而后才抬起头，咽了一大口唾骂后才开口。</p>
“这……全死了？”</p>
张佐苦笑道：“殿下明鉴，当时在场之人，除君父外，确已尽亡。”</p>
“连许绅都死了。”</p>
张佐、陆炳皆默然。</p>
许绅在救活嘉靖后便被加授了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妥妥的一品大员。</p>
只不过许绅这个一品大员只做了不到四个月，转年三月许绅便患疾，五月便死于家中。</p>
“殿下，不是臣等不想查，实在是这个案子，线索全断了啊。”</p>
陆炳的脸上尽是忧虑。</p>
朱载壡疑惑的看着两人。</p>
“难道这案子连一点思路都没有吗？”</p>
陆炳跟张佐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却迟迟没有做声。</p>
“殿下，实不相瞒，这个案子的证据怕是永远不会再有了，皇爷即便是要查下去，也不过就是只能得到一个说法罢了。”</p>
朱载壡看着张佐跟陆炳两条老狐狸的反应已经猜到了大概。</p>
皇权辟若日月，但是这日月再亮，终究也有照不到的地方，嘉靖不再是当年那個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而他们这些人的心，也早就老了下来，他们现如今想要的，只是平安，只要是嘉靖的态度还没有坚定到一定程度。</p>
他们宁愿因为这件事情在自己老爹面前失宠，也不愿意过来趟这浑水。</p>
朱载壡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两人。</p>
“陆都督，张公公，你们的难处我知道。”</p>
“如若这案子你们不方便查下去，那便由我东宫的人去查，待事情确凿之后，二位再署名便是了。”</p>
“倘若东宫的人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父皇那边由我去说。”</p>
此话一出，张佐跟陆炳两人均是眼前一亮。</p>
“殿下，殿下此话当真？”</p>
朱载壡微微颔首。</p>
“当真。”</p>
朱载壡的心里清楚的很，张佐跟陆炳已经老了，他们现在想的只是平安着陆。</p>
自己硬逼着他们去查，不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有可能弄巧成拙，倒过来掣自己的肘，与其坏了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在后面听用。</p>
只要自己需要用人的时候，随时能调来便是了。</p>
“那这些卷宗？”</p>
张佐跟陆炳能在此事中抽身出来，便已经是千恩万谢了。</p>
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卷宗。</p>
“殿下欲调，臣等自无旁话。”</p>
朱载壡没有多说，抱着面前的卷宗便离开了诏狱。</p>
只不过在上马车时。</p>
对着身旁的小火者耳语了几句，不多时那小火者便消失在了朱载壡的视线中。</p>
自打孟冲之后，清宁宫的太监便被大换血了一波，是黄锦、张佐等人反复过了几遍筛子后，经嘉靖御览后调拨来的，应当是可以信得过。</p>
带着壬寅宫变的卷宗，朱载壡的马车便朝着宁玦家驶去。</p>
……………………</p>
此时的宁玦还沉浸在被野史诈骗的悲怆之中。</p>
也正是在宁玦望着眼前的炉火发呆时。</p>
朱载壡拎着一麻袋的卷宗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p>
“宁师，我叔父遇上大事了。”</p>
“哦，但凡是能到你叔父那的，就没小事。”</p>
宁玦的头都没抬一下，目光依旧是望着面前的茶壶中煮沸的茶汤。</p>
“是壬寅之变啊！这事查不明白，我叔父怕是要掉脑袋了。”</p>
“壬寅是啥……壬寅宫变？！”</p>
宁玦猛地从马扎上窜了起来，猛地回过头来，这才看到朱载壡手中拎着的麻布袋。</p>
“这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