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祯八年五月。</p>
北京。</p>
因为年初十三家起义军大会师，中都凤阳失陷，皇陵被焚等一连串的失利而焦头烂额的祟祯皇帝总算稍稍缓和了一口气。因为，总督洪承畴闻农民军会聚于陕西，于四月十二日，在汝州（今河南临汝）大会诸将，商议围剿农民军于陕西，洪承畴令邓玘、尤翟文等驻樊城，防守汉江；左良玉、汤九州控吴村、瓦屋，守浙水之要道；尤世威、陈示福、徐来朝分驻永宁、庐氏山中，以扼雒南、朱阳之险。洪承畴亲统大军，与曹文诏一起入潼关进剿。五月初五，曹文诏偷袭农民军，农民军败走。</p>
虽然这场胜利并不大，但总算在无数的霜雪之中让人看到了春天的气息。因为这场胜利，大明朝廷的官员们开始对祟祯歌功颂德，大赞皇帝勤勉，必成中兴之主……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而祟祯也似乎发觉了自己的雄才大略，松了口气之余，甚至还抽空带着皇后和几个妃子到御花园游玩了一下。</p>
不过，很快，他就轻闲不下去了。五月十六日，奉洪承畴之命戍守樊城，防守汉江的邓玘，因不善驭军，大肆克扣麾下士兵军饷，军心不附，其部将王允成聚集士兵鼓噪，杀死了邓玘的二个仆人。结果，邓玘竟因此而大惧，登楼越墙，又不小心掉进了一条被乱兵点着了火的小巷，被焚而死。而樊城汉江的兵乱，也让官军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幸好此时农民军距离此时甚远，洪承畴又及早得到了消息，派人重新掌握了官军，否则，说不定就又是一场大麻烦。</p>
可是，即使樊城的守卫重新稳固，农民军重新杀回陕西，接连攻城掠地，也让祟祯头痛不已，每每在朝堂上大发脾气。</p>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艘来自小北荒的商船到了天津。</p>
这艘船来的很怪。一开始，天津的官员开始还想着把船上的人都抓起来。因为，朝廷虽然没有明发公告，但小北荒收留了孔有德等叛贼，早就被那些士子清流抨击为乱贼一伙。而身为东林党成员的天津知府也是这种论调的支持者。所以，想着抓几个“叛贼”立点儿功。</p>
可是，天津的官员很快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北荒的人不是随便可以抓的。因为，这艘船不仅带来了后金数万大军南北夹击小北荒反被打败的消息，还带来了后金天聪汗皇太极的长子豪格。</p>
豪格！而且是真货！</p>
……</p>
消息迅速地由天津传到北京。接着，没过多少时间，整个北京城的人都知道了。</p>
而之后，京师沸腾了。</p>
这座古老的京城，还有里面骄傲的人们已经被那些来自辽东山林里的野人们围过两次。在那些高贵的人物眼皮底下，那些留着老鼠辫子的家伙们在京畿四周烧杀抢掠，临近的山西一带更是受尽了苦难。可他们却对此毫无办法。如今，一直被朝廷压制着，除了个名字之外便基本没什么消息的小北荒居然把建奴汗王皇太极的长子给抓来了……</p>
“真是，不就是抓了一个人么？关宁军那边哪年不杀上他十几二十个？有什么好欢喜的？”</p>
“居仁堂”药店。曹彬站在柜台前面，看着店门外的大街上人们呼朋唤友，尤如赶庙会一样朝着城门方向跑去，只觉得一阵无聊，忍不住嘟囔起来。</p>
“听你这话，好像不服气啊？”曹彬身边，一个长得瘦瘦干干的伙计笑道。</p>
“建州奴酋皇太极，不过就是一小小女真族长，手下又能有多少人？朝廷要不是腾不出手来，早就灭了他。哪轮得到你们到这里显摆？”曹彬撇撇嘴，不屑地说道。</p>
“显摆？嘿嘿，有本事，朝廷的官军为什么不去显摆？我们小北荒总共才多少人？总不比边关的官军多吧？就是比他建州奴酋的手下好像还少那么一大截儿……可我们能嬴，为什么官军就不能嬴？”那伙计反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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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皇太极小瞧了你们，所以才被你们钻了空子。要不然……”</p>
“要不然他死得只有更惨！”随着话音儿，刘盛昌从柜台里面钻了出来，不等曹彬两人见礼，就先一个给了一个暴栗：“没事儿就知道斗嘴？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真当宫里有两个老家伙撑着，咱们就万事大吉了？”</p>
“掌柜的，咱这不是闲得无聊么？”曹彬陪着笑，搀着刘盛昌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建虏大王子被献俘京师，现在满京城上下都等着看看那豪格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小的就亲眼看到几个瘸子都往城门口走。这可是多年未有之大胜！……说起来，楚大人，还有咱小北荒的将士们，还真是有本事啊。”</p>
“那是当然的。这几年在京城呆着，繁华是繁华，可还真是不得劲儿。整天都闷的慌！哪有在小北荒时候的爽利？”旁边那伙计撇了撇嘴，看到曹彬连连示意的眼神，倒也没打算揭出这家伙刚才的话，只是伸了个懒腰，发表了一下自己对小北荒的怀念之情。</p>
“那是。不过你也别着急，如今连皇太极的儿子都给大人拿下了，咱们回家的日子也不远啦。”刘盛昌笑道。</p>
“掌柜的，咱们拿了皇太极的儿子，就不怕他报复？那可是连京师都围过的人物啊！”曹彬有些担心地问道。自从被两个太监林喜和赵长山逮住，那破了面儿的玻璃镜子被搜走，他也就没了什么价值。总算刘盛昌可怜他，没灭了他的口，反倒是让留在“居仁堂”当了个打杂的伙计。胡子一剃，原本的曹彬就成了现在的曹林。倒是拿了镜子的林喜和赵长山两人，找人把那碎了的镜面重新镶补到一檀木匣子上，又把从刘盛晶这里讹去的两颗小东珠放在里面，献给了宫里比较得宠的田妃！之后，两人一路升迁，虽说比那些秉笔太监什么的差的还远，在宫里到也算是一号人物。可是地位高了，脾气也就涨了，除了偶尔放点儿消息出来，两人却是没再到这居仁堂坐过。</p>
“楚大人连他老子都杀了，也没见他能把小北荒怎么样，再抓了他儿子，他还不是照样只有干瞪眼？放心吧，没事儿！”刘盛昌不在乎地说道。</p>
“掌柜的，老曹，你们说，朝廷会把这豪格怎么处置？”刚刚那伙计又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