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场大雾让整个临淄城的时间都流动得缓慢起来。
尤其是马车,战国时代的临淄是没有任何交警的,一旦赶得快了一些,在雾中就很可能和迎面来的马车撞在一块。
田东驾着马车一路小心翼翼,先将女扮男装的姜杏儿送到稷下学宫上课。
在大门口,张仪久久伫立,直到穿着一身崭新儒服的姜杏儿消失在迷雾尽头,他才一步三回头地上车。
这波狗粮洒的,让田东和苏秦这两只可怜的单身狗一脸羡慕。
驾车来到老地方,众人将竹简搬下来,一一码放整齐,之后田东将马车赶去城东的姜记布店交给那里的伙计。
……
苏秦三人又端坐于地看起书简。
“苏师兄,昨晚南匡先生又喝醉了,从来没看到老人家那么乐呵的。”荆尚放下书简红着眼睛说道,“我们昨日挣了好多钱,以后再也不愁没饭吃了。”
张仪动情地点点头,一想到昨日那一屋子学子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苦瓜脸,今早在马车上,他一路都笑个不停。
正如苏秦所言,人一旦起了贪念,那么聪明人也会变成笨蛋。
说起昨日最大的一个笨蛋,他警惕地朝对面朱记文房望去,又赶紧把目光缩了回来,扯扯苏秦的袖子。
苏秦举目望去,透过雾色,朦朦胧胧看见朱掌柜静静地坐在门边,阴森森看向他们这里,笑容渗人。
“师弟,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居然在笑。”张仪低声问,越想越毛骨悚然。
“师兄,他是故意的。”苏秦眯起眼,不以为意道,“他知道对我等笑比对我等瞪眼,更让我等觉得心里发慌。”
呵,跟我们玩这种心理战术?太小儿科了吧。苏秦轻蔑地一笑。
“师兄,大家要小心啊,我感觉他一定会害我们。”荆尚紧张兮兮道,用哀求的语气看向苏秦,“要不,我们把昨日赢朱掌柜的金饼还给他吧?”
苏秦摇摇头,“朱掌柜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就算将金饼还给他,他还是一样会对我等下手。”
听到这里,张仪微微皱眉,“师弟,既然如此,趁他还未出手,我等今日卖完这一批竹简后,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反正昨日在悦来酒家赚大发了。”
“张师兄说的对,我们钱够了。”荆尚掰着手指对苏秦算起来,“上午卖简高士子给了一个大金饼,午时赢了蔡士子两个,朱掌柜一个,刘掌柜一个,其他七十多个士子各100钱,加起来足足相当于十二个金饼子,足够山里用两年。”
“苏师兄,你就听张师兄的吧!”荆尚握着苏秦的手拉拉扯扯。
“好好好,你让我想想。”
苏秦甩开小家伙的手,沉思一番开口道,“这样吧从明日起,你们三个就安心在家里读书,不要再来了,我一人来就是,反正有马车可搭。”
自己将来是六国相爷,岂能被一个小小的店掌柜吓退?他不能让此等小人得志,而且苏秦相信自己无论斗智斗勇,都能让这个瘦竹竿掌柜一败涂地。
“不行!”张仪和荆尚齐声道。
他们自然知道苏秦的好意,万一出了什么事,不连累他们,自己一个人扛。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荆尚涨红脸,愤然说道。
……
“好!那就一起把命留下!”
一声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一柄雪白的利剑呛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之后,顶在苏秦三人的咽喉之上。
三人呆若木鸡,一动不敢动。
苏秦不禁暗暗叫苦。
刚才他们三颗脑袋靠的太近,结果人家一剑,可以同时压在三个人的咽喉之上,像串在木棍上的三颗冰糖葫芦。
握剑之人是个披头散发的白衣男子,脸白如雪,眼神如刀,懒散中透着一丝戏虐,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酒香在雾中淡淡弥漫。
“你是朱掌柜派来的杀手?”苏秦叹口气问,冰冷的剑锋从咽喉处寒投全身。
“是又如何?”白衣人冷笑。
苏秦三人咬牙切齿,朱掌柜真是好狠心,好手段,简直丧心病狂,只为了一点小小的生意纠纷,就要人的命!
壮士,他给多少钱,我等愿三,哦不十倍奉上!张仪咬咬牙道,他刚谈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