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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邹忌面无表情进入女儿的寝宫之时。地面已整洁如新,大厅之中,齐侧妃亭亭玉立,含笑上前,先对他施了一礼。
见状,邹忌叹了口气,知女莫若父,她表现越不在乎,心里就越在乎,地面收拾得倒还干净,可惜布帘上粘着一粒瓷器碎片,才是自己女儿此刻心境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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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父亲了然的眼神,邹侧妃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加掩饰的转冷,“父亲是来看女儿的笑话么?”
邹忌伸手托起一盏茶,斯条慢理地喝了一口,“你的笑话,就是爹的笑话,就是我们整个邹家的笑话,这样说你是不是舒服了一点?好了,我今天来不是听你怄气的,我想问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打算?女儿昨晚的打算是想大闹一场,今日的打算倒是静下心来想一想,如何跟这个丑女好好斗一斗?”她脸色终于平静下来。
“你想怎么斗?”邹忌居然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女儿会动员宫中所有的妃子,对这个丑八怪不理不睬,让她在宫中除了大王会和她说话以外,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也对她退避三舍,女儿看她怎么有脸呆下去?”
她这话让邹忌笑容减淡了一分,如果钟无盐是这么脆弱的人,那在毒虫猛兽出没的荒野,早就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怎么?父亲认为不妥?”
邹侧妃显然观觉到邹忌的眼神和微微一皱的眉头。
“女儿,欲取之,必先予之,为父的建议恰恰相反,你不仅不应疏远,反而要主动靠上去,老虎和同伴在一起时,手爪是收敛的,唯有独处时,利爪才分外锋利。”
邹侧妃站起身,沉默着在大厅里走了一圈,问,“那然后呢?”
“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你和她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姐妹时,她的弱点必然暴露无遗,到时你再出手,一击必中!”
邹侧妃沉吟半响,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咬牙刺向食指心,“爹,女儿在这里滴血为誓,听从您的劝导,不急不躁,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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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钟无盐入宫之后,没有选择华丽的宫殿,而是选了一间靠近厕所的柴房,作为自己的“寝宫”。
齐宣王闻讯领着寺人(太监)匆匆赶过来,看见钟无盐正在柴堆上铺设自己的床榻,不禁吃惊的问道,“爱妃,你这是做什么?”
“大王,越王勾践败于吴国之后,卧薪尝胆,每晚睡在柴房,励精图治,终于一雪前耻。”
齐宣王一脸尬笑,肥脸有些抽动,“咳咳,爱妃说的是,以后寡人,咳咳,那个,也理当常来此处,和爱妃同甘共苦。”
话虽如此,或许是丑脸加干柴,夜里实在让人看见心有余悸,在钟无盐正式入宫的第一个晚上,齐宣王始终没有露面。
不过邹侧妃倒是笑意盈盈的拎着酒菜前来拜访,说是晚上要新来的好姐妹交交心,可是很快又咬牙切齿地一路咆哮着离开。
她只在干柴上坐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感觉整个人的骨头都快散了架,这个丑八怪简直是个怪胎。
白天在父亲面前的豪言壮语,到了晚上,就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