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小丫头放肆玩笑,楚歌虽说对他道家耆老尊贤也无发自内心的敬意,可毕竟当着王坤之面,也不好明着回应,只得暗暗咳嗽两声,并以眼神示意她王良不可再胡言乱语……</p>
见对方不准备搭腔,王良又靠近半分,小声问道:“你这人尽是与江湖上数得着的人物往来,如此多时,竟还没暴露身份?看在师出同门的面上,小郎劝尔早些与这些白道人士撇清关系才是……不然有朝一日牵连了宗门,莫说你小子要身受“九极刑”之苦,这些人空也都难逃清算……”</p>
楚歌斜眼看着她片刻,歪了歪嘴,戏谑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好,你少说几句闲话,我自然暴露不了……”</p>
王良一听他如此轻慢自己的善意,也懒得再提醒什么,生着闷气的同时饮下一杯有些微微酸口的三勒浆,胃口一开,便自顾自地开始闷头吃喝起来。</p>
三杯两盏下肚,众人欢谈畅饮间用好了酒食,正好下楼结账,准备上路。谁知寻了一圈,没看见老板,倒是听到大厅里面喧哗声不断,甚为热闹,仔细一听好似发生了争吵,还有桌椅翻倒等争斗的声响……</p>
李晟身为军官,这时候自然为首站了出来,拨开围在四周的人群,往前一探究竟。其间王良想趁着众人拥挤无序时,顺路干几趟买卖,被楚歌暂且拦下就不多表了,一众人忙跟着往前来到了圈内,看见本来装饰华丽的堂中舞池,此刻已破碎杂乱不堪,还有几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场中,似都受了不轻的外伤。</p>
尚有几人还在堂中交手,明显是一方以多欺少的局面,但依旧敌不过那名肤色黝黑,身长七尺有余,异常壮硕高大的胡人男子。场中一角像是有几个华服护卫缩在那儿成铁桶之势,再看对角,则另坐着一队远游商人扮相的胡人,神色反而一派镇静与之相持,想来这两方应该就是事主。</p>
不一会儿待最后一名汉人被放倒后,就见护卫身后钻出一人,明显带着几分害怕的神色站上前来,却故作大声地颤吼道:“你们几个蛮子……哪儿来的?竟敢到京城……小爷……的地头来撒野,知道老子阿爷、阿翁是谁吗?”仿佛提到长辈们才能提起这人的勇气一般,楚歌、李晟一看,不是那天意宫的纨绔少主人袁百尺还有谁。</p>
李晟想上前勒令叫停争闹,只被楚歌一把抓住,说道:“师兄明鉴,现在我们和天意宫关系复杂,未免惹祸上身,还是别出面了。”</p>
王坤在一旁看似也颇为赞同,李晟见此仍抽出手来,笑道:“兄弟忘了?持正卫道,护规守矩乃我二人净武卫职责所在,如此应当奉公办事,先稳住局面再说……”于是步出人群,亮出鹰符腰牌,对着场中双方以内力号令:“诸位停手!左羽林军卫在此,莫要再生事端!若有还敢闹事,目无法纪者,本将军先行将其捉拿归案!”</p>
幸是净武卫腰牌特殊,单成一卫,可准作为任何皇城卫队通行通用,正好可吓唬寻常恶徒,充个场面,只是没有真正的调动驱策之权。听闻京城六军之一的将官在此,瞬间热闹非凡的起哄声变为了交头接耳的私语,但场中那胡人大汉仿佛充耳不闻,只是直起了身,挑衅地看了李晟两眼,似还未打得痛快。</p>
袁百尺闻言,朗笑三声起,立马站出来挑眉弄眼地叫嚣道:“将军来得正好!快、快!就这几个蛮贼,当众械斗,殃及我天意宫,就该全部抓起来!至于那边的两个小妞嘛……小爷细细打量许久,应是奸细无疑,就由我带回去交予我家大人,仔细的审问、审问,嘿嘿……”</p>
几人顺着话看去,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胡商汉子们后面还拱卫着两人。首先瞧见一位打扮俏丽的女郎,全身穿着锦红纹饰的华丽胡族舞服,无数金银上下点缀,该是今天酒肆东主说的那什么舞姬了。如此惹眼的异族女子却用红纱遮面,将头靠着另一位全身细织白衣覆体,连颈上也是白巾蒙头的人儿肩上,似正隐隐哭泣。</p>
而那根本看不见面容的他方来客,只安坐在那里,便如日生辉,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端庄雅艳。金带环系柳腰,哪怕绣边长袍也遮不住其身形曼妙,玲珑浮凸,再加上几缕微微卷曲的黑发下,额间一枚白炎如目的纹记甚为奇特。那更有青睛碧眼露出,剑眉柔梢,异乎寻常中原女子的娇媚,勾魂夺魄,且添三分英气。凭此环视当场的一个淡淡秋波,真让定力稍弱的风流客们,不禁想冲动上前,取下她的面巾,一睹此女芳容究竟是如何的惊世骇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