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铭征出院那天回了一趟霍公馆。
此时天色已晚了,公馆四周亮着景观灯,披着一件黑色长大衣的霍铭征迈开长腿往里走,住院期间他的头发理短了,愈发显得五官凌厉冷峻。
裹挟着风雨而来,整个人显得清冷又沉稳。
“二少爷。”管家端着一碗汤,意外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您出院了?”
霍铭征住院几天,都不允许霍家人探望,除了他的父母之外,管家连送的汤都没能到霍铭征手上。
没想到他一声不响就出院了,而且还回老宅来了。
霍铭征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了一眼管家手里的碗,“给我吧。”
管家愣了一下,恭恭敬敬将放着碗的端盘交给他身后的曹方。
霍老太爷中了齐策下的毒,发现的时候毒药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人虽然救回来了,却瘫痪在床,余下的岁月恐怕都无法离开床了。
见到霍铭征的瞬间,他饱经风霜略显浑浊的双目动了动,声音沙哑干涩:“阿征……”
霍铭征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从曹方手里接过碗,勺子在碗里搅拌了几下,曹方走过去按下霍老太爷床头的按钮,床的上半段缓缓上升,到了一定高度停下。
让霍老太爷以一种斜靠的姿势。
霍铭征拿勺子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
霍老太爷没张嘴。
汤水从他的嘴角滑落,霍铭征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擦拭,“怎么,怕我下毒?”
霍老太爷唇瓣轻颤着,没说话。
他又舀了一勺,这次霍老太爷缓缓张开嘴,把汤喝了下去。
“我要是真想要你命,就不会让医生救你了,你是我爷爷,纵使你做错了那么多事,我也不会要你的命。”
霍铭征又舀了一勺汤,“况且你现在这样,和要你的命又有什么区别,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您一生骄傲,这样的下场一定觉得很难受吧?”
霍老太爷浑浊的双目渐渐泛红,“你就那么喜欢付胭?”
不惜对自己的亲爷爷落井下石。
勺子叮的一声落在碗里。
霍铭征清冷的眸子划过一线流光,“与她无关,不要什么都往她身上扯。对你下毒的是齐策,真正想要你的命的是黎沁。”
黎沁?
霍老太爷眼珠动了动,黎沁跳楼自杀的新闻太轰动,他躺在床上也听说了。
“你忘记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霍铭征的一句话令他的心陡然下沉,脸色微微一变,他抿了抿唇,“是她父亲愚蠢。”
霍铭征将碗放下,他看着消瘦了好多了老人,“当年黎沁父亲有求于您,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您却袖手旁观,导致黎家被陆友光侵吞干净,黎沁父母双亡,只能寄住在陆友光家里,你知道那么多年陆友光都对她做了什么吗?”
霍老太爷攥拳。
陆友光是典型的商人,只讲利益不讲情面,那些年霍家和陆家有些利益来往,陆家和霍公馆距离也不远,陆友光有心攀附他,也常登门拜访。
他不怎么了解那个人,却知道他私底下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癖好。
比如幼女。
他陡然瞪大了双眼,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寸寸地发白,他是真的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再加上陆友光疼爱黎沁,经常在黎沁的假期带着她满世界旅游。
旅游……
现在想来,如果陆友光真的对黎沁动了那样的心思,旅游又何尝不是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