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子背着手,身上带着文人独有的傲气,虽然他气质温和,但常仰着头,就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似在鄙夷他们这群乡民似的。
因村里人都目不识丁,对他只有尊崇,毕竟他们下一代的希望都寄托在教书先生的身上,谁不希望家中也能出个秀才郎。
郭夫子环顾四周,才道:“既然诸位如此信任于我,那我便浅评一下。”
他看向柳玉雪,声音冷了许多:“柳玉雪,我们先抛开卖身一事不说,先来说说品性上的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双亲逝世,家无兄长幼弟,投奔自家姨母家中,他们接纳你,照顾你,已经尽了仁义,你便应该像对待父母一般敬重他们。”
“三十两并非卖身钱,而是胡家给的彩礼,你嫁去胡家身契自然也要随着去夫家,但你却枉顾徐家的好意,倒打一耙,你德行有亏,毫无孝道可言!”
彩礼?
嫁去胡家?
哪家的家人是把她弄晕了送着去?
跟送一只任人宰割的牲口有什么区别?
而且胡军亲口说了抬她做妾,她爹娘清清白白一辈子,家中若是出个做妾的女儿,她就算死了也没脸面对他们。
她颤着声:“颠倒是非,你在颠倒是非,他们根本就从未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送去了胡家。”
郭夫子冷哼一声:“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你既然进了胡家的门,就应该守好妇德,就你这种品行败坏的人,照大盛的律法也足以拉去浸猪笼了。”
“诸位,你们觉得我说得对不对?我郭广考取秀才这么多年,最见不得他人的不尊不孝,甚至诋毁长辈,我以这种行为为耻,也望我所教的学生切莫学她。”
在场的村民都没有说话,他们面面相觑,甚至有些听不懂郭夫子在说些什么,林辉大步走上前来,反驳道:“我觉得不对,徐家虽然照顾了玉雪丫头,但也得到了她的银钱,别拿你口中的孝道来压她,她父母双亡,就应该是自由之身,一切都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郭夫子行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反驳,以往谁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甚至养成他说一不二的性子。
他冷笑一声:“你便是林虎子的爹吧?有拎不清的爹就必有其子,你的儿子我教不了,以后别再送学堂来了。”
“哗。”
谁能想到林辉不过是帮柳玉雪说一句公道,竟然直接断了他儿子的求学之路,不读书以后总不能跟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苦日子吧。
因为郭夫子的话,在场的村民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帮柳玉雪说话。
林辉气得冷笑:“不去就不去,我还怕你教坏了我的儿子。”
安书瑶捏了捏拳头,她实在忍不了了,但陆矜一直拦着她,她小声道:“相公,你放开我,我真想在他那虚伪的脸上招呼两拳,太可恶了,什么人啊,装得一副仁义道德。”
陆矜默默的看她一眼,今天像是打开了她的某个机关似的,这小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蠢蠢欲动的小表情表示她真的想下场再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