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刺史,不知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啊?”
“就是就是。几十位家主一同前来,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还是主公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梁刺史放心,您是并州的青天,您若是需要什么一句话就找,我们不会有丝毫差错的。”
“你们没有做错……”梁习面对着乱糟糟的场地,哀叹一声:“错的是我啊!”
“梁刺史万万不敢这么说,并州有如此太平的局面不都是梁刺史的功劳吗?”
“就是啊。匈奴也没了,百姓也富余了……”
“这就是我的错啊。”梁习依旧苦着脸叹息道:“匈奴在时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可如今匈奴没了,百姓之间的矛盾却越来越多。诸位,做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做更大的官吗?本官需要政绩啊!”
“这个好办啊!”有人立即给梁习出主意:“梁刺史将此事交给我们就行。我等虽然没有主公那样的精锐士卒,但三五百家丁人人都还是能拿出来的。拿些棍棒组建个民团,绝对把那些刁民治得服服帖帖。”
“诸位此言当真?”梁习闻言大喜,可随即却犹豫道:“诸位,州府拮据……”
“梁刺史放心,粮草之事我们自己承担便好。”
“那我可就要多谢诸位了,不容易啊!”梁习抚掌而笑,可笑到一半却又变回了那副风干了的海鱼样子。
众位家主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也猜不透这位刺史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梁刺史?这又是……”
“唉……算了算了。”梁习强打精神,摆了摆手说:“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不提那些糟心之事!本官要多谢诸位出手相助,今晚诸位在府衙宴饮,全当本官的一点儿心意。”
“梁刺史太客气了,我们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的,互相帮助是应当的。梁刺史有什么困难但说无妨,我等自当尽力相助,诸位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响应,交口称是。
梁习见到这个场面有些愕然,随即惭愧的说道:“若是没有诸位相助,我还真是什么事都办不成啊。也罢,一事不烦二主,那我可就开口了。”
“梁刺史但说无妨。”
“好!那我便不客气了。”梁习一拍桌案,凝声说道:“诸位,匈奴初定,诸事繁多,府衙人手严重不足。有道是外举不避贤,内举不避亲。诸位家中若是有贤才还望不要吝惜。只要是诸位举荐的,本官保证优先擢用。如何?”
“这……不合适吧。梁刺史,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大汉便是以地方官治地方人,虽颇有成效,但掣肘同样众多。如今并州初定,梁刺史以名望镇压贼子不敢造次。可若是任用本地人……”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滞。绝大部分人的眼神全注视在说话之人身上,那锐利神色仿佛尖刀一般,恨不得立即宰了这个多嘴的混蛋。
“无妨。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相信绝大多数家主还是心向主公的。”梁习淡定的摆了摆手,可随即却脸色一正沉声道:“不过有件事还是要提前说清楚,征募之事本官会回禀主公。我不怀疑诸位,主公看了信自然也不会怀疑。但是我等身为臣子却不能给主公添麻烦。愿意维护并州安定者,我可以拨些兵器防身。愿意为官者,我可以视才能举荐他去邺城。只是这两样只能选一个,诸位明白其中道理吧?”
“明白,明白。那我举荐……”
“诸位!”梁习打断了想要发言的人,语重心长道:“想要出任地方官,只要有点能力就行,毕竟并州郡县众多。可是想要去邺城就不容易了,诸位还是谨慎考虑才是。三日,我与诸位三日时间,考虑好之后诸位一起决定吧!”
“多谢梁刺史提醒,我等险些误了大事。”
“无妨无妨,互帮互助是应当的么,对吧?”梁习摆摆手,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诸位请吧。我早已料到诸位会施以援手,便早早备下了宴席。”
“哈哈哈……梁刺史果然深谋远虑。”
“那还要靠诸位家主深明大义啊。”
宴席是正经的宴席,菜色也算不错,有鱼有肉。这一顿一直喝道天明,宾主尽欢。
不过有一个人不怎么高兴,等到梁习命人将众位家主送回去后,吴成拦住了他。
“梁刺史,你这么做有点儿过了吧?”吴成的脸色很难看,昨天他刚刚才准备交心,今天梁习就当着他的面拉帮结派?太不给面子了。
梁习闻言晃了晃脑袋,一边试图驱散酒意,一边奇怪的问:“过了吗?”
“这还不过吗?”
“当然没有,这才只是个开始。”梁习语出惊人,声音逐渐变得阴冷:“所有人都喜欢占便宜,没人喜欢吃亏。吴校尉我且问你,如果是你,你会将族中贤才举荐过来,还是会将自己的血亲子侄举荐过来?”
“当然是……呃……”
“当然是血亲子侄对吗?所以不论他们举荐的是谁,最终都会被我送到邺城去,全都去给我当人质。”梁习眼中的寒光让吴成都有些胆寒,然而这还没完,梁习继续说道:“吴校尉,这人啊,在他们的庄子里是庄户,出了庄子就是士卒。但这些人宁愿让庄户用棍棒去打山贼,也不愿意让庄户放下农具拿上刀子当士卒。他们不说,我们没法知道他们倒底藏匿了多少庄户。你看,现在我们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