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强大?什么又是弱小?两者之间的界定其实非常模糊。
莫蒙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说服南五郡的西域联军共同进攻武威,其中夏侯渊突袭姑臧的助攻功不可没。
曹昂亲眼见证了数万大军一路向北浩浩荡荡的行军过程,而他手上只有区区不到两千的兵力。
害怕吗?恐惧吗?还是兴奋?向往?
都没有。
曹昂脸上风轻云淡,心中五味杂陈。
乱世真的太可怕了,可怕到他迫切想要终结这个乱世。庞大的兵力是人内心欲望的表现,如果不能合理使用,最终会成为无尽的祸患。
“叔父,你觉得我们能战胜他们吗?”目光随着士卒的移动逐渐偏向地面的尽头,曹昂的声音有些低沉。不像是对大战的渴望,也不像是对大军的恐惧。
“土鸡瓦狗。”曹纯的回答和他的性格有些相悖,异常狂妄。
事实上他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这一个月他算是真正了解了西域联军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货色。
曹纯是个被轻视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被历史敌视!在曹家一众将领中,夏侯惇狂傲、夏侯渊勇武、曹仁坚毅、曹洪暴烈,曹纯……曹纯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执拗的小孩子。
这个小孩子一生唯一的败绩就是受到曹老板的牵连输了赤壁,然而他却是曹家那一代最先死的人,比夏侯渊还要早死九年。
上天确实是不公的,但遭受上天妒忌的往往都是一些英才,西域联军在曹纯眼中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叔父如此有信心?”曹纯的回答让曹昂有些诧异。
“末将看来,西域必败。”曹纯当然有信心,甚至开始罗列西域失败的理由,“其一,西域联军建制混乱,多以兵团为建制,每个兵团没有确定的人数,一国便是一团。可是大国一团数千上万,小国一团仅有近千。这样的一支军队将没有任何阵型可言。
其二,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然而西域诸国没有统一的粮草供给,完全是自己国家负责自己的。富庶一些的每日可食牛羊,贫瘠的连吃些粟米都困难。
其三,各国将领有绝对的权威,他们每日饮用奢靡,做不到和士卒同甘共苦。士卒苦不堪言,将领却享乐不断。长此以往,士气必然崩溃。
其四,各国风俗不同,有的每日需要向上苍祈祷,有的却以杀人为乐。各国之间早已多有龌龊,各自为战也就罢了,一旦联合必然会矛盾重重。
其五,联军攻入凉州时以乌孙为主,其他国家为辅。乌孙强大,其他诸国自然以它马首是瞻。可现在乌孙不在,指挥就变得非常困难,互相之间互不服气。
其六,诸国语言虽近,但各有不同,传达命令时困难重重。战场瞬息万变,他们必会错失良机。
人多势众如何?装备精良又如何?比之土鸡瓦狗犹不如也。”
“啧啧……可惜了,多好的军队啊。”
“启禀主帅,一点儿也不可惜。”曹纯行了一礼,意味深长的说,“虽然内在已经腐朽不堪,但外部依旧可堪大用。”
“是啊,送上门来的甲胄……”曹昂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轻声询问,“叔父,刚刚你可有算过?差不多应有三万吧?”
“只多不少。”
“三万……这样一来父亲就有和王中和一战的实力了。西域毕竟是癣疥之疾,中原才是重中之重。”曹昂对于接下来的战争同样相当自信,没有继续过多谈及,话锋一转,“叔父,我让你去查的那件事……”
“启禀主帅,末将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曹纯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中满是担忧,“我问过从敦煌逃难过来的人,甚至绑过西域重要的将领,可是他们完全不知道。那场战役是有乌孙主导的,据说有一天乌孙忽然攻破了两关,没有任何征兆。不过有人说他们进入两关时没有遇见汉人一兵一卒,仿佛所有人都蒸发了一样。据说乌孙似乎没有付出多少损伤,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损失。”
曹纯的回答让曹昂无比头疼,他是不相信有什么办法能让数万兵马凭空消失的,真要有那也只能是仙术,可是人间怎么可能会有仙术。
如今曹昂有些后悔没有向莫蒙询问这个问题了,当初他为了保持全程强势,刻意回避了所有示弱的可能,如今看来恐怕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然而现在麻不麻烦都要硬着头皮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曹昂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上马,率领着亲卫向安定郡走去。
一日一夜纵马疾行,曹昂等人再次回到逄义山,除了曹洪留守北地郡以外其余将领已经在山脚下等待许久了。
见到众人已经准备完毕,曹昂脸色一正低喝:“曹纯听令。”
“末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