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见窗外有一个黑影掠过,朝门边缓缓走来。
是祈雨?不,不可能是祈雨,祈雨走路虽轻,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声音。
难不成又是那青筝,见多次暗算我不成,恼羞成怒就干脆亲自来杀了我?
无论怎样,我肯定不能继续呆在床上坐以待毙。于是悄然下床,赤着脚闪身躲进床后的帷帐中去。
我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然后又是悄无声息。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剑缓缓出鞘的声音,听得出离床非常近。
虽然此时我不在床上,但心中依然紧绷,不由得屏住呼吸。
突然,凭空响起一声剑与剑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又有力。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冷连,怎么又是你?!”果然是青筝的声音。
自从溺水那次之后好几月没在我面前出现过的冷连的声音冷冷响起:“这话应该由冷某问青筝夫人,怎么又是你?”
青筝冷哼一声道:“三番五次除不掉她,我又怎么可能甘心?!倒是你,为何总是横加阻拦,我看你是不是想抗命?!”
“解决她是冷某的事情,用不着青筝夫人你操心。”冷连的声音不急不徐。
“你还知道这是你的事情?!可你不仅迟迟拖延不解决,还将她嫁给了王爷!于私,我不能容忍任何人来抢走我家王爷!于公,除掉她这可是上面的命令!所以于公于私,我都有理由杀了她,而你冷连没有理由横加阻拦!”青筝这一席话说的咬牙切齿。
“冷某怎会没有理由阻拦?于私,她是我弟妹,是松冉之妻。于公,除掉她是上面给我的命令,而非是给你青筝夫人的。我怎能眼看着你插手我的事情而坐视不理?!”冷连的语气也隐含怒气。
“哼,看你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煞是好听,依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对她手下留情!不然,早在玉关寺之时你就该将她除去,结果就因为你的手下留情,差点坏了上面的大计!”
“青筝夫人!你说得太多了,恐会被人听了去!冷某还是那句话,我的事情不必你来操心,还请夫人早点回去歇息。”
青筝轻笑道:“反正过了今夜,她就只是一具尸体,我又何必怕被她听了去?”
“看来夫人你是执意要杀她了?那就休怪冷某对你不客气!”冷连的声音隐含杀气。
“哈哈,对我不客气?还说什么兄弟之妻,我看……明明是你自己爱上她了,却诸多借口说得好听!”青筝笑得森然而又清脆,听得我只觉得五雷轰顶……
“你……!休得胡言乱语!”
“你若是不承认,那就让我杀了她,也算是向上面表明你的忠心!”
“冷某说过,绝对不允许!”
“杀不杀她这可由不得你!”
尔后就响起剑与剑纠缠争斗的声音,一声一声震得我鼓膜发颤,直刺到我心底。
突然间有什么撞到了床榻,惊得我一身冷汗!
冷连的笑声近在咫尺,“原来床上根本没有人,看来她早已对你心生防备!青筝夫人,你我真是白唱了一出戏!”
接着是青筝悻悻的声音:“算她命大,又逃过一劫!但冷连你给我记住,下次你若再敢阻拦我,可就没这么好运!”
“夫人请慢走,回去早点歇息。”
然后响起关门的声音,随即恢复了一片沉寂。
我能感觉得到还有冷连的气息,于是依然藏匿着不敢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冷连的声音重新响起:“出来罢,佛予蝶,我知道你还在屋里。”
我屏住呼吸没有反应,只期望他赶紧离去。
冷连又说:“出来罢,我闻到了你的香气。一直忘了告诉你,你身上有曼陀罗花的香气。”
我心头一惊——我身上有曼陀罗花的香气?我怎么从没意识到过?
而且,我此时身上仅穿着睡觉时的抹胸与薄纱衣,还赤着脚,怎么可能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再加上刚才偷听到的那一番对话,今后对于冷连就更得避嫌了。
于是继续缄默不语。
突然,一只手探入帷帐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拽了出去,拽入一个散发浓郁沉香的怀里。
我惊声轻呼:“冷连你……”话音未落,唇已被他攫住。紧接着天旋地转,被他抱起来压倒在床。
双手被他攥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只得对准他不安分的舌尖一口咬下去,冷连低吟一声,口中漫开一丝血腥。
他松开我的唇,抬起身来,垂着桃花眼看着我,低哑地说:“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那我就坦白地告诉你,我要你!就算要不到你的心至少也要你的身,这样就算上面怪罪下来,我也觉得值了。”
我瞪着他咬牙道:“可是我不要你!别以为你不杀我我就得感激你,我恨你,讨厌你!被你碰了只会觉得恶心!”
他嘴角勾起一丝凄然的笑,“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不介意让你更加恨我!”说罢攥着我的手腕又俯下头来要亲吻我的颈脖。
我慌忙喊道:“竟连兄弟之妻都不放过,你,你禽兽不如!你若是碰了我,王爷绝不会放过你!”
他在我耳边低低地冷笑道:“我知道今夜之事你肯定不会让松冉知晓,也知道松冉他根本还没能碰着你!你师父算是再也见不到了,而松冉却不能碰你,你这软玉温香的身子,空在这里实在可惜,不如就由我来好好享用……”
我刚要张嘴继续开骂,却被他伸手在后颈上点了一下,就再也发不出声来。我伸手又欲扇他耳光,却被他的手半路拦截住,继续攥在手里。
“虽然听不到你欢爱时的娇吟会很遗憾,但女人有时候安静一点会更可爱……”他轻舔着我的颈脖,一阵酥麻传来,“你若是再乱动,我就只好点了你的昏睡穴然后任我摆布了。”
他继续向下轻咬吻舔,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我还忘了告诉你……白色曼陀罗花又被称作情花,将它磨制成粉,兑酒之后就是上好的迷药……呵,当初你又何必煞费苦心去买那两包迷药,你可知道,你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迷药……”
说罢他扯下我的抹胸,抱住我迷乱地舔咬起来,一边还低声喘息呢喃:“你师父莫非没告诉过你,你这身子有多诱人?”
我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明知道无济于事还是奋力地捶打他的胸膛,他突然从喉中发出一声痛吟,放开我然后直起身去吃痛地捂住左胸。浅紫色的衣襟上有殷红的花朵在缓缓绽放……
我吃惊地看着自己沾血的手,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没有拿任何利器,怎会将他伤成这样?!方才捶打他胸前之时,好像有什么咯硬的东西……
冷连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带血的胸膛,上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我凝神一看,竟是我莫名遗失的簪梳!簪齿已深扎进他的肌肤,鲜血涌动,不知道有没有扎到心脏……
他看着我,依旧笑得桃花盛放,颤声道:“这是……沾有你的血的……簪梳……现在又扎进了我的心脏……你我的血……融合在了一起……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分……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去帮他止血?但冷连是我最痛恨的人……趁机再找东西给他两下解决了他?但是……我好像没有恨他恨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紧捂着胸膛跌跌撞撞地离开。
冷连这个人,我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确实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但是不仅没有杀我,还总是出手相救……
他……他是想表示他爱我吗?但他对我爱……至于深到可以用鲜血来表达吗?
冷连……他会不会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