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离开京城之后,再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臣后悔当时的少不经事,但是绝未行过苟且之事,与那位夫人从没见过面。”
韩孺子微笑道:“自古英雄多情,赖大人何必自责?”
“陛下不罪,臣感激不尽。”
赖冰文告退,走到外面,心中怅然若失,呆呆地站立一会,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在后悔,还是在怀念。
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赖冰文收束心神,正好迎上皇帝身边一名太监的目光,急忙加快脚步离开。
张有才对皇帝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摇头一边往里走,“陛下,崔腾写来一封信。”
“说谁谁到。”韩孺子接过信,看的时候皱眉,看过之后却是大笑,“这个崔腾,说什么要对朕‘有始有终’,还说‘来世为人,再为陛下奔走效劳、执帚除尘’,他明不明白‘执帚’的意思?”
“陛下真不打算将他调回关内?”
韩孺子收起笑容,“必要的时候,朕也要亲上战场,何况是崔腾?崔太傅和崔腾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担心的不是太傅父子,是皇后。”
韩孺子沉默一会,“皇后更会理解朕的决定。”
张有才躬身后退,韩孺子明知无用,仍然问了一句:“东海王和金纯忠还没有消息?”
“没有,我一直盯着呢。”
韩孺子挥手让张有才退下。
整个下午,韩孺子都有些心不在焉。
马邑城的消息不停传来,前线战事正酣,敌军十分顽强,而且手段多变,马邑城外围的哨所与小城纷纷失守,楚军逐渐退缩。
驿兵速度再快,路上也需要时间,留在晋城的皇帝与官员只能看到几天前的事情,韩孺子真想插翅飞到塞外,亲眼看一看现在的状况。
可他不能动,真去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他已经给予柴悦一切必要的权力,接下来就要看柴悦是否担得起这份信任。
直到入夜,东海王和金纯忠也没消息,韩孺子不等了,上床睡觉,做了几个不好的梦。
次日,韩孺子仍是天没亮就起床,夜里又来了几份加急公文,马邑城战况越来越激烈,柴悦的应对之策很简单,就是坚壁不出,拒绝与敌军决战。
即使没有那支绕行的奇兵,柴悦也要等敌军气势衰落之后,再求一战。
赖冰文匆匆走进来,防守神雄关、决战马邑城是他最早提出来的战略,如今战斗开始,他不能不紧张。
“陛下,前方送来敌酋的一封信。”
“朕为什么没看到?”韩孺子有点意外。
“敌酋出言不逊,群臣皆以为不宜入陛下之眼。”
“哈哈,难道神鬼大单于还能用信杀死朕不成?好吧,不看就不看了,他说什么?又让大楚投降?”
“是,而且很狂妄,说是要踏平京城,将楚人全都变成奴隶。”
“信是用楚文写的?”
“用了好几种文字,包括楚文。”
“这个神鬼大单于,对大楚恨意不浅啊。”
“据说敌酋对所有国家都是如此。”
“如果传言没错,他也的确将拒降之国的子民全变成了奴隶。”
“大楚非它国可比,敌酋之败,必在马邑城。”
韩孺子笑了一下,“这封信朕就不看了,你们可以传抄一下。”
“陛下,此信言辞粗俗……”
“粗俗的是敌人,不是大楚,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看到他们的凶残,赖大人,马邑城之战只是开始,无论胜负,接下来都会有更多战争。”
赖冰文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是,陛下,旬月之间,此信将会传扬天下。”
韩孺子正要开口,张有才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东海王回来了。”
东海王与金纯忠连夜赶路,终于及时回到晋城。
东海王开口道:“大单于承诺置身事外,但是……”
“但是什么?”
东海王看向金纯忠。
金纯忠道:“贵妃率兵三千,要与狄将军汇合,共击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