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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学堂房(1 / 2)

 李满囤正想问问朱中人手里有没其他铺子,即便稍微贵点也无妨。便听到他家闺女的声音。

“朱伯伯, ”红枣问:“城里带铺子的房子涨了, 那不带铺子的呢?”

这段时间红枣家日子舒坦, 天天吃肉, 以致红枣都忘了自己先前进城住的抱负。现听中人说起房屋涨价的事, 方才跌足后悔––这房价竟然都涨过一波了!

朱中人闻言一愣,最近买房的都是外来的商人,他们一般只要带铺子的宅子。所以近来他经手的两起买卖都是铺子。

仔细回想了一下, 朱中人方摇头道:“如果只是宅子, 那倒是没怎么涨。”

红枣一听方才安心。前世红枣所在的大都市, 房地产辉煌发展三十年。商铺也就开始十年飞涨, 后来二十年都再没跑过住宅。而且商铺转让要交重税。所以,投资商铺的收益, 远不及投资住宅, 而投资住宅首选, 当然是投资学区房了。

好吧, 这世界,还没学区房的概念, 但这难不倒红枣, 没一个, 就创一个呗。

“爹,”红枣转与李满囤说:“咱家在城里置了宅子后, 弟弟就能在城里念书了。”

“爹, 你得给弟弟买一个离城里学堂近的房子。”

“啊?”

虽然还在追儿子的路上奔跑的李满囤此前从没未想过儿子将来读书的问题, 但经红枣这么一说,便立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李满囤自己,直到12岁,才有机会和7岁的李满仓一道进了村里的学堂认字。当时的他格外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学地很认真,也很刻苦。加上他比一般的孩子年龄都大,故写字认字比所有人都快。

可惜这样的念书机会,只有三年。三年里,李满囤也曾幻想过某一天他一朝得中,衣锦还乡。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现实里,可没人供他科举––于是十五岁那年,他只能放下书本,扛着锄头跟他爹下地干活。

现在,可不比当年。李满囤兜里有了钱,他腰杆子就挺了。他的儿子,只要能读书––科举,他供。

红枣眼见李满囤不出声便就继续讲故事。

“爹,”红枣说:“我听爷爷给大哥说过孟母三迁的故事。”

“说这孟母,一个寡妇。她为了儿子学好,但凡攒到钱,就搬家。”

“她开始住在城外的墓地旁,等有了钱,便即就搬进了城里的铺子旁,然后再有了钱,就搬到了一个学堂旁,然后她儿子就学好了。”

“爹,你看,这自古以来,这学堂旁边的房子就比铺子旁的好和贵。”

“孟母的故事就是告诉我们买房当买学区,”红枣本想说学区房,但幸而及时想起当前可没学区概念,便即改口道:“学堂房。”

前世红枣所在城市,有十来个区县,但不管这十来个区县如何做规划,炒概念,房价最高的永远是中央城区的学区房。

红枣以为不管这个雉水县将来怎么发展,但只要发展,县里的人为了孩子一定会效仿孟母三迁的故事买学堂,特别是好学堂附近的房子。

“爹,”红枣又说:“我听人说这县学是城里最好的学堂。咱家就在县学旁买个宅子。”

“往后,我弟弟住在这宅子里,一定能和孟母的儿子一样出人投地,成为圣人。”

一直以来朱中人都是“一铺养三代”这句话的奉行者,他以为城里最好的宅子就是带铺子的宅子。

今儿朱中人听红枣这么诠释孟母三迁的故事,急切间竟就被唬住了。他心中开始生疑:难道我半辈子买卖商铺竟是错的?

不过待听到红枣要在县学旁买房子,朱中人就撑不住笑了––笑自己竟然信了孩子话。

这县学是住在旁边就能念的吗?那是得考的,得考中了秀才才能进。

李满囤听了红枣的话却深以为然,当即就和朱中人说道:“既是这样,那我就烦请朱中人帮忙打听南街近县学的房屋。”

朱中人虽然日常都在北城,却也没有生意上门往外推的习性,当下自是满口答应。

留下一串钱,算辛苦费。李满囤方背了红枣继续进城去买东西。

李满囤先去成衣铺子买棉袄,结果一眼却瞧中了铺里新到的羊皮大氅。

黑土布做的衣面内衬米白色绵羊皮,雪白的羊毛从领口袖口支楞出来,光只瞧着,就觉得暖和。

而待衣服穿上身,不一会儿就给后背烘出一背的白毛汗,于是李满囤就更满意了––有了这衣裳,再冷的天进城,他也是不怕了!

李满囤衣裳穿在身上问价,伙计赶紧回道:“客官,这大氅三吊钱。”

“三吊钱?”李满囤觉得贵了。

三吊钱,这都够盖三间砖瓦房了。

“客官,”伙计一点也不恼,极耐心地翻检衣裳给李满囤看:“您看这衣裳,前襟、后背、两个袖子,加起来用了六张皮。”

“这六张皮,可都是绵羊皮。”

“不是外面常见的山羊皮。”

李满囤见那大氅的内皮果是毛卷绒厚,便知确是绵羊皮,于是也不再嫌贵––李满囤正准备养的就是这种绵羊。

雉水县本地的山羊,不止肉膻,皮子也不及绵羊的皮子柔软暖和。只这绵羊都是富贵人家从外地买来的,一般人根本买不到。李满囤若非白得了谢家一个庄子,也没这种绵羊。

衣裳实在合心,李满囤狠狠心终决定买下这件大氅。

李满囤脱下衣裳让伙计给包起来。伙计又殷勤问道:“客官,您可再看看小店的其他衣裳,可有您家人合适穿戴的?”

听伙计提到家里人,李满囤立想起他爹李高地,进而想起他爹今年都五十五了还没穿过皮,然后便就想到几天后的冬节祭祀他穿皮,而他爹穿棉袄的情景,不觉打了个寒颤––他一准将被族人批评“不孝”、“轻狂”的唾沫星子给埋了。

八月节于氏抱怨他只送一块布的事儿李满囤也听说了。虽然把这话转给他的族人是将这事与李满园挨打的事关联在一起当笑话讲的,但李满囤还是留了心。李满囤可不想因为一件衣裳而成为第二个李满园。

几乎立刻地,李满囤问伙计:“这大氅可有尺寸再大些的了?”

“我爹比我高半个头。”

红枣一直笑嘻嘻地立在一旁看她爹试穿羊皮大氅,心说她爹若再得个羊皮帽子,就是妥妥地一个杨子荣––很可以上台唱一出林海雪原打虎上山了。

正笑着呢,红枣忽听她爹提到她爷,不觉一愣:她爹这是要给她爷买衣裳?

红枣心念转动,转即点头––既然这世讲究百善孝先行,那么她家若想过太平日子确是必须得安抚好她爷。

想她前世的公司为了稳定员工队伍,每年都要花费巨额资金用于团队建设。现她爹若真能用一件衣裳换得她爷好感,让她爷觉得她爹孝顺,那么她那继奶奶即便心眼再多,也掀不起风浪。

这羊皮大氅虽贵,但想要和平和发展哪有不付出代价的?这衣裳钱,就当是自家的安保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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