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完了严五家, 李氏族人记着李春山速去速回的指示又风一般地刮回了李家, 只郭氏意犹未尽, 被钱氏和孙氏一路架着犹自骂骂咧咧。
王氏跟着走了一段路,心里的火气方消了些,然后便觉得两只手的手掌都有些发麻发胀……
看族人回来,李丰收问了几句情况,知道那严五婶还活着就放了心, 然后便让族人都各回各家。
族人们依言散去,只李满仓自觉不好就走, 留了下来。
李丰收瞧见便挥手道:“满仓, 时候不早了, 这都过了你平常进城接贵雨几个下课的点了, 你赶紧去接孩子吧!”
看李丰收打发走李满仓,李春山方抬头道:“贵林, 你考过了县试, 后面是不是还要去府城考试?”
李贵林道:“是的, 二爷爷, 四月份府试。”
李春山点头道:“那你首务还是专心念书。族里这事你就别管了,有你爹和我们呢!”
“只要你府试考得好,有了功名,往后就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事!”
再厉害的泼皮也不敢寻秀才童生的晦气, 不然就是“有辱斯文”,可以直接绑了人送到衙门去打板子。
李贵林素知严五婶一家子为人都是鸡嫌狗厌,想着严氏即便为她出头也都是过场, 便答应道:“二爷爷、三爷爷、爹,那我这便就去桂庄看书去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李贵林觉得他除了温习《四书》和习作文章外,可以自己尝试着给《春秋》拟个大略的脉络纲要。
“去吧!”三个长辈都挥手道:“好好念书,这比什么都好!”
“严家翻不出浪来!”李贵林走后,李春山胸有成竹道:“他们理亏在先,闹到里正跟前咱们也不怕。”
“而且贵林这次县试中了县第八,这可是咱们村此前绝无仅有的事。现里正的儿子当年不过才考了个县十九,连县前十都不是——所以但凡这届里正任满,下任里正就是丰收。”
“只冲一点这,这严氏也不会为一个泼妇跟咱们胡搅蛮缠,顶多来念叨两句君子动口不动手,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商量而已——这个,丰收,你来应付。”
“哎!”李丰收赶紧答应。
李春山的话李丰收也能想到,只他不好自吹自擂,必得借李春山的口来说。
“现麻烦的是玉凤的婚事。”李春!春山吸着烟锅皱眉:“被严五女人这么一闹,却是难了。”
“这个事,老弟,”李春山看向李高地:“你得多操操心。哪怕多给些陪嫁,也得帮玉凤找个看得过的人家。”
“宁可被人说玉凤是个赔钱货,也不能塌了族人的脸面!”
李高地闻言赶忙答应,心里却犯了愁——这媒婆都搞不定的事,他一个大老爷们要咋整?
李贵雨在回家的牛车上听他爹李满仓说了李贵林中了县第八后心里着实是喜忧参半。
李贵雨也知道李贵林能中是件好事,但如此一来他却是没了十八岁继续念书的可能。
李贵雨进家后看到厨房门口他娘郭氏红肿的眼睛唬了一跳,赶紧问道:“娘,出什么事了吗?”
灶前捡菜的李玉凤闻言立“哇”地一声抱头哭开了,哭得李贵雨心里发颤。
“娘,”李贵雨问道:“玉凤妹妹这是怎么了?”
“你妹妹她啊,”郭氏一语未竟已泪如雨下:“遭了大祸了!”
说着郭氏便搂着李玉凤“儿啊,肉啊,你往后可怎么好啊?”地哭开了。
见状李满仓方唉声叹气的说了白日里的事情。
“贵雨、贵祥、贵吉,”李满仓最后叹气道:“咱们今儿虽说把严五家给砸了,但玉凤的名声却是也毁了,往后怕是难再有人来提亲了!”
李玉凤听了李满仓的话自是哭得更伤心了。
李玉凤不知道她为啥这么命苦。明明过去一年多,她每天家里家外辛苦劳作,她学会了整治席面、织布裁衣、种菜养猪,结果却忽然摊上这么一桩祸事——真正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李玉凤完全不知道今后要怎么办,便只能用哭泣和眼泪来发泄心中的惶恐和茫然。
李贵雨闻言也是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言语。
说到底李贵雨现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并没有禁过世事的磨砺。他直觉此事严重,但却素手无策。
李贵雨尚且如此,李贵吉,李贵祥两个就更别提了,一个个摒声静气,连句合适的劝慰话都讲不出……
夜来李高地问计于氏。于氏为这事已经琢磨大半天了,当下道:“当家的,今天这事虽说是严家起的头,但这风言风语怕是得有好一段日子才能过去。”
“依我的想头,玉凤这个婆家得往远处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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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高地吸着旱烟点头道:“是这个理!”
于氏得此鼓励,便凑到李高地耳边道:“当家的,我今儿就这么往远处一想,你猜怎么着?”
李高地疑惑:“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