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西天时,乾玄已经先一步回来等我们了,我洗了一个舒服的澡躺在沙发上让龙丘玺给我擦头发,他怕我眼睛畏光,在家里点了很多蜡烛,搞得气氛很是旖旎,可我们心里却谁也不大轻松。
“亓官姑娘,或许今日我话多,所以……”傅公子面带愧色地开口说到。
我赶忙坐正,虚扶了他一下说:“千万不要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今天还要感谢你说了许多我不方便说的话,现在我不过遇到一次小挫折。傅公子,之前我说你有你百年没过的坎,现在我也遇到了我要过的坎。你看就像你说的,谁的人生都不容易。我不会怨天尤人,我的运气其实真的不错。”
回头看了看龙丘玺,他浅浅地笑了笑,笑的怪难看的。
我又拉过乾玄来,指着乾玄的眉心说:“你们不知道,乾玄这里也伤过呢,现在不还是一副颠倒众生的姿容。”
乾玄难得的没有说我肤浅、不可理喻之类的话,只是白了我一眼,无奈地哼了一生。“所以说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话音刚落,龙丘玺拿着笔跑去厕所,在眉心画了一个和我的伤口几乎一样的水滴形出来,我张着嘴看他,一时不知道他这是干嘛,他指着自己说:“我跟你进一家门,跟你也是一家人,我回头要是没磕一个疤痕出来,就去纹一个出来。”
“你怎么那么傻吖。”我心里有种被什么充的满满的感觉,捧着他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点点头说:“你别说,现在你的脸不再像之前那样奶萌奶萌的了,现在有点奶凶奶凶的。”
龙丘玺瞪大了眼睛,用无法相信的表情看着我说:“什么什么?奶?!我?我奶?”
和晚上还算轻松的气氛不同,我夜里早早就睡了,心里期盼着能见到师父,期盼着能得到师父一字一句的安慰,或者听见师父亲口说“会恢复的”。
但不知道是我天眼残缺,还是师父没来,一连七天都没见到师父的踪影。
这几天里,我想了很多,对那蟒女的怨恨渐渐平息,心情平静下来以后,觉得自己或许把仙师给的能力看得太重了,如果彻底没了天眼,难道就生活不下去了吗?难道就不再做一直以来认为对的事了吗?曾经的初心呢?
想通了以后,心情也轻松了起来,看着龙丘玺也好笑起来,龙丘玺自从那天我说他奶凶奶凶的之后,就开始留胡子了。幸亏他没问我观感如何,不然我会如实告诉他,他现在这样并没有变得成熟而沧桑,反而“奶颓,奶颓的”哈哈哈……
暑假所剩不多了,我的眼睛在复查一次之后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光线强的时候还是要戴着墨镜。白蟒已经完全恢复了,除了仍旧不和我们交流以外,它完全可以重回大自然了,或许它回到自然中去,心情也能好起来。
抱着白蟒,我和龙丘玺再次来到清漪园。
寿海西侧的耕织图区域游人少至,一派悠然农家风光连着远处的小林子。我和龙丘玺走了几乎整座清漪园,就觉得这里很好。趁周围没人,把白蟒抱了出来,它知道要和我们告别了,突然立起身体,用信子轻轻舔了舔我眉间的伤口,我只觉得从眉间到心头一阵微微的酥麻,这是白蟒对我唯一的一次亲近。
送走了白蟒,我们在能看见治镜阁小岛的地方坐了许久,我不禁思绪乱飞,随口和龙丘玺闲聊着说:“其实想想,我未必一点错处没有,如果我真的毁了谁的修行,确实是很可恶的!不说别的,如果有人毁了乾玄成蛟龙渡天劫的机会,百年甚至千年修行尽付东流,我也会气到揍那人一顿。”
龙丘玺笑笑说:“我并不认为千百年的修行,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下了定论,我听乾玄的话,意思更多的是人所说的话,更多是一把助力,或者是一种心理暗示?一种来自人的祝愿吧。你想想,要是冷不丁有个人问你,你看我像什么,多半人都会说,神经病。难道讨封的动物就变成神经病了不成?”
哈哈哈……我们俩大笑起来。
看见偶尔有一位密宗打扮的喇嘛走过,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宗教活动,也起身慢慢就往万寿山上逛去。
走到五色五方阁前,我忽然觉得双目一疼,看路边有一圈矮矮的石墙,拉着龙丘玺坐下,赶紧掏出医院开的眼药水滴了几滴,仰头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
忽然听到衣袍声和轻笑,我下意识地睁眼看去,见一位灰袍、一位白袍两位年轻小哥哥站在我面前满面含笑。我回头一看,自己仍旧靠在龙丘玺肩上,周围一切都静止了一般,连龙丘玺也垂着长长的睫毛,眼睛都一眨不眨的。
我这又是一次灵魂出窍?
两位小哥哥含笑对我一抱拳说:“师妹,我们也是紫光金尊摩利支天元尊的弟子。”说着也一人拿出一块古朴的木质名牌,灰袍师兄的名牌上写着“灵官”,白袍师兄的名牌上写着“芙官”。两个名牌上,都有仙师的紫金色祥瑞昙光流转。
见到两位师兄的名牌,感受到名牌上传来仙师的气息,我惊得赶紧站起来,向二位抱拳还礼叫到:“师兄好!亓官熙见过二位师兄。”
向二位师兄行过礼后,我一时高兴,回手拉拉龙丘玺,又抖抖手腕说:“乾玄、龙丘玺,快来见我师兄!”乾玄在我身边现身,姿态优雅地和我两位师兄行礼,师兄们也都优雅地还礼。两位师兄并不像乾玄一样,有着惊人的容姿,但都长得十分周正,正气凛然眉宇轩昂的。
灵官师兄看了一眼被我靠着的龙丘玺,对我说:“龙丘先生,还是和我一起留在这陪着你吧。”
芙官师兄接过话来说:“师妹,乾玄,二位跟我进殿。”
我和乾玄对视一眼,乾玄先一步跟着芙官师兄往前走去,我抬头看了一眼汉白玉雕的石牌坊,牌坊两边写着“境自逺塵皆入詠”“物含妙理總堪尋”。又回头看了一眼灵官师兄、龙丘玺、还有我自己,转身也抬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