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梅登进入了官邸的会见室。荷兰人给他倒了一杯茶。现在的欧洲人还没有饮茶的习惯,梅登也是在抵达亚洲后才在陈守序的影响下接触了这种饮料。据陈守序说喝茶对身体有益,可以增强什么抵抗力,对预防传染病有好处。
听说可以治病,金城的欧洲人都向陈守序学习开始喝茶。这位执政官在饮食上曾多次引领了舰队的风气,大家在这方面对他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梅登从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则是已经慢慢喜欢上了这种饮料。
梅登一边饮茶,一边回忆着公司搜集的关于这位总座大人的资料。
范迪门就任这几年,荷兰人通过两次战争,巩固了他们对香料群岛的控制;与望加锡苏丹达成互相让步的妥协;在锡兰(斯里兰卡)与葡萄牙人作战,步步紧逼;完成了东印度公司几十年来的夙愿,征服了马六甲;在日本驱逐几乎所有外国人的背景下,保住了利润很高的日荷贸易。
在文治上,他支持了塔斯曼向南方的探险计划,建造了巴达维亚市政厅,创办一所拉丁文学校,他甚至还使用公司财政办了一所孤儿院。
范迪门是个强势的领导人,这在他刚上任就禁止苏拉特、科罗曼特尔等地的公司商站与荷兰直接贸易的渠道就能看出。在他的概念里,公司在亚洲只能有一个中心,那就是巴达维亚。除了巴达维亚,无论哪里都不允许与荷兰国内直接交易。可想而知,范迪门这种强势的改革会得罪多少国内的大佬。得罪外敌这不算什么,敢得罪国内的权贵,这才是魄力。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绕圈子是不行的,得采用一些更直接的方式。
梅登在官邸简单用过了午餐,一直到下午,范迪门才回到了城堡。他骑马进入城门,身后是随行的一队胸甲骑兵和一队步兵。跟在他两侧的是六名护卫,护卫身上穿着红黄两色的制服。巴达维亚城堡的士兵在总督官邸前列队行进,范迪门停下来,检阅这些步兵的姿势与动作。
如果说东印度公司的海军给梅登留下了强大的印象,那么他们的陆军在梅登这个三十年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老兵眼里,就显得很普通了。当然,在如今的亚洲,这个水平的陆军暂时也够用。
梅登耐心地等待荷兰人展示给他的套餐全部结束,直到范迪门正式召见他。
见到安东尼范迪门本人后,梅登不得不承认上帝有时确实偏爱世上的某些人。范迪门头戴一顶黑色圆帽,身穿大领的紧身黑色制服,一身都显得很干练。唇边两抹胡须梳理地十分整齐,尽管岁月的痕迹已经爬上了他的额头,但高挺的鼻梁和略显瘦削的脸庞依旧给了他堪称英俊的外貌。
面对这个被称为“集政治家、军人、海军上将与商人于一身”,整个东印度群岛最有权势的人,梅登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德国式贵族礼节。
“尊敬的总座阁下,我代表我国元老院,向您递交国书。”
侍从将梅登手上的国书转递给范迪门。
“先生请坐。”范迪门接过国书仔细看着。
金城元老院在国书中坦陈了舰队的来历,立国的过程和近期的目标。这就像在狭窄河道里开船,为了避免交通事故,有些时候,不仅要判断对面来船行驶的目的,让对面的来船知道你想干什么也是对安全的重要保证。
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的第一任总座,彼得博施曾说过,“摩鹿加群岛、安汶和班达的贸易应属于公司所有,绝对不容许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染指。”
而金城元老院对香料群岛和印度棉布中转生意没有染指之意。
范迪门看完了国书只是点了点头。梅登在他脸上没有看到什么表情变化。
糖是梅登见到范迪门的敲门砖,巴达维亚对任何能够降低白糖成本的贸易都会很欢迎。金城元老院许诺未来会在雷州糖价的基础上,降低3%的价格销售。范迪门对此确实很感兴趣,但还没到激动的程度。以现在巴达维亚的实力,要完成阿姆斯特丹下达的任务指标并不困难,甚至还能绰绰有余。如果不是资本不足,他们能收购到700万磅糖。
糖只是创造了一个讨论问题的良好氛围,重要的是与荷兰人交换对南中国海周边地缘局势的意见。
与后世瓜分世界的欧洲列强不同。此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扩张的时候主要还是出于贸易和赚钱的目的。董事会在利润上对巴达维亚的约束,造就了公司在亚洲战略选择上的原则。那就是盯着葡萄牙人朝死里打,时不时敲打一下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以保卫对香料群岛的控制。
在此基础上,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实行“离岸平衡手”的方式,不是必要不会亲自下场。
荷兰人要解决的清单上,排在第一档的是果阿的印葡副王、马尼拉的菲律宾都督、大规模走私香料并经常威胁荷兰附庸德那地苏丹国的望加锡。
第二档是围攻过巴达维亚,控制了爪哇岛大米贸易的马打兰;境内有英国东印度公司远东总部、波斯商馆、印度商馆的万丹。
如果上面这些都被收拾掉了,那么排在后面的大概是控制了中日贸易和中荷贸易的尼古拉一官,郑芝龙。料罗湾和广南会安两次海战,荷兰人分别败给中国人和越南人,可是两根让巴达维亚大丢面子的耻辱柱。
只是荷兰人虽然强,但也不可能同时面对这么多敌人。他们还要赚钱,不能像愣头青一样到处打仗。某些情况下,荷兰人希望通过打仗获得垄断利润,以便在以后冲抵这些成本。但随着在东印度群岛战争中卷入越来越深,荷兰人背负了承重的义务。当他们的盟友受到敌人入侵、或者内部篡位者威胁时,荷兰人要付出高额的军事援助。这让他们通过战争获得超额利润的预期迟迟不能实现。
范迪门缓缓对梅登说道,“你们的中国执政很大胆吗。他说我们犯下了一个错误,高估了东印度群岛诸多摩洛人苏丹对属下诸侯和臣民的控制力。他还说,这些野蛮的土著国家经常因为君主王位更迭,致使后来的继承人不认为他有与公司履行盟约的义务。”
梅登站起身,带着一些歉意说道,“总座阁下,您知道我们执政出身海盗。他并不懂欧洲的外交辞令,我曾劝过他不要写上这一段。但他坚持说,只有清晰地指出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范迪门也是从基层干上来的,身上并没有世袭贵族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你们的执政说的也没错。我们在过去确实遇到过类似的一些问题。”
梅登道:“总座阁下,我们愿意帮助贵公司减少问题的发生,在苏禄海,我们已经证明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国家采用了与贵国相同的共和整体,而元老院会保证政策的长期贯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