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都尉身子一颤,双手握剑,一步一停走向慕行秋。
“你们愿意去东介国乞求庇护吗?”慕行秋问,目光紧盯着黄都尉,他是本城玄符军头目,一举一动都有示范作用,“从此不再是西介国玄符军,重新建立军功,重新获取信任,当一名被人指指点点的叛国者。站在我身边的是你们的王子,危急时刻他采取了不寻常的手段,难道仅仅因为这个原因你们就要背叛他?”
黄都尉停下了,离慕行秋只有几步距离,伸出剑就能刺中,可他一步也迈不动,手中的剑高高举起无法落下。
“我是城守,王上亲封的城守,王子算什么?他早就被王上放弃,根本没资格再称王子,他就是一名庞山道士,不用犹豫,把他们一块杀了,所有责任由我承担!”陈知味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承认王子的身份。
黄都尉还是没动,一名士兵开口说:“可他毕竟还是王族后裔,王室也从来没正式宣布过他有罪,那就是还承认他是王子。”
“我是王子。”辛幼陶平淡地说,他看出慕行秋的用意,很清楚自己在这场语言、人心的战斗中只起辅助作用,“我在庞山学道是为了有朝一日加入龙宾会成为一名大符箓师。”
“这是战争,这是毁灭。”慕行秋的声音变得低沉,隐隐带有一丝命令的意味,战斗已近尾声。他要发起最后一击,“平时的那一套已经失去作用,你们若想在乱世中存活,就得自己选择道路。他就是你们的王子,我就是你们的将军。现在,听我的命令,擒住陈知味!”
命令的意味越来越明显,最后一句已是不容置疑,士兵们接受“慕将军”的指挥才几天工夫。却像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亲兵,立刻转身面朝城守大人,心中没有一点左右为难,他们愿意执行而不是被迫执行。
陈知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明明是一群听话的士兵,就在不久之前还向他下跪效忠,居然因为一名假冒将军的几句话就临阵反戈。
“疯了,你们都疯了。”陈知味步步后退。zhidao在语言的较量上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双手连挥,祭出四张纸符。先是一尊硬墩墩的铁人挡在身前,随后出现一刀两剑分别从空中刺向辛幼陶、慕行秋和黄都尉,与此同时,两人身上的花蛇也发起进攻。
陈知味相信,只要这三个人死了,士兵们还是会拜倒在自己面前。
慕行秋出手了,他可以用念心科的幻术争取已经对他存有好感的人,却不能改变从一开始就怀有杀机的敌人。
色彩缤纷的长鞭从慕行秋右袖里钻出,比两条花蛇更花哨,sudu也更快,蛇嘴刚刚张开,分叉的信子才吐出几寸长,鞭梢已经从蛇头下方穿过,两条花蛇瞬间化成清烟消失。
长鞭在空中游走自如,接连刺穿一刀两剑,从人群头顶掠过,击碎铁人,缠在陈知味的脖子上,百洗银魄甲和龙睛盔都对它毫无反应。
慕行秋轻轻一拽,长鞭带着城守大人飞到大堂中间,鞭子缩回衣袖,陈知味重重摔在地上,肚皮朝上,惊恐地大叫:“这是妖术!这是妖……”
士兵们一拥而上,掏出绳子将他牢牢捆住,城守大人全身的盔甲对这些纯粹的肢体力量仍然没有反应。
辛幼陶忍住了施法的冲动,他是王子,在这种时候应该显示的是从容与大度,“剥光他的衣裳,搜走一切,把他和他的亲信全关进后院。看来他藏着不少好东西,让他把府内所有的符箓与盔甲都交出来,如果顽抗,黄都尉,你zhidao该怎么办。”
“是,殿下放心,我一定让这个大肚皮老乌龟把一切都交出来。”黄都尉兴奋地说,对折磨这位苛刻的上司很感兴趣。
陈知味仍在大叫“妖术”,士兵们用破布堵住他的嘴,押向后院。
“好了,爱管闲事的慕将军,现在你身上又多了一层重担。”辛幼陶微笑着说,“这些士兵死心塌地追随你,你总不至于把他们抛下不管吧?”
“左流英让我做决定,那就是要死守断流城了,我不会抛下任何人,走,咱们去给申忌夷一个回答。”
辛幼陶点点头,突然冒出一句,“左流英、断流城,你不觉得……有点别扭吗?”
“念心科从来不将语言当回事。”慕行秋狡黠地眨眨眼,大步向外面走去。
慕行秋心情愉悦,不只是因为牛刀小试打败了敌人,更因为他找到了提升念心幻术的方法。
在道统内部,对五行法术的境界有着极为细致的划分,弟子们心中有数,每前进一小步都会得到指点,本人了然于胸,只有慕行秋走在一片迷雾之中,从来不zhidao自己练到了什么程度,庞山的道士们,即使是致用所弟子,都对幻术具有强大的抵抗能力,刚刚起步的低浅幻术在他们身上毫无作用。
在普通人身上,幻术生效了,慕行秋能感受到一点一滴的变化,他终于找到合适的对手,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进步。
隐约之间,他看到一条可供攀登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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