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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阳关三叠(上)(2 / 2)

“他求花,为了你;你还花,为了他。花儿能借能还,情意可能还否?”

智空方丈见紫冰不说话,点拨道:“为此拈花一笑,便是情意相通。我见施主虽然适才微笑,但心中却有所郁结。既然相通,何妨放下心结,倾心相对。”

紫冰被说中了心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一味低头不敢触碰方丈深邃的目光。

“施主可知他求的什么?”见紫冰默然不语,智空方丈定定地吐出两个字:“遂意。”

“世间万事,莫不是瞬息万变。天地尚有不足,人又岂能顺心遂意。可知是痴人说梦了。”

“虽是痴人,却是真心!况且他并不求你事事如意,只是让你顺从自己的心意,不要为难了自己。情深至此,别辜负了这拈花一笑。”

“弟子多谢方丈教诲。”紫冰慌忙就要抽身离去,身后声音如洪钟响起:“不必躲,躲不过!”

听了方丈的话,紫冰心中百转千回,却一时无法舒畅。她沿着后院的围墙漫无目的的走着,听到上好的琴声,仔细听来是阳关三叠。忽然就有了倾吐之意。她顺手掏过别在腰间的箫,倚声合之。

这样隔空而合的琴箫之声,竟也让礼佛完毕的燕王妃等人听得心中别意绵绵。

燕王妃叹道:“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紫云见燕王妃惆怅,便道:“很久都没听到这样好的琴箫和鸣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吹奏?”

紫冰吹着箫,循着琴声缓缓而去,走过隔院的拱门就见云龙在树下抚琴。难怪如此相合。紫冰想起方丈适才的话语和自己的不得已,还有近在眼前的别离,一时竟流下泪来。

一曲终了,云龙起身过来。紫冰把脸转向一侧,不忍直视。云龙近身扶着紫冰的胳膊说:“又不是以后不见了,怎么还哭上了?”

紫冰依旧别着脸,云龙又笑道:“放心。就算赶不上元夕,我也能赶上明年的江南春事。”

紫冰似是无意地抹去眼泪,微微笑笑:“原来你的琴弹得更好。”

“我从小是学琴的。拜师之后才学的箫。我和师父在山间经常琴箫合奏,不过箫带着方便……你也吹箫,竟把琴搁置了。”

“我……没跟你商量,就把你推给燕王作……”“人质”两字紫冰是再难说出口。

云龙笑道:“小时候,我和云祥常常躺在床上畅想着有一天可以并肩驰骋沙场。这次终于要如愿了。”

紫冰忍着眼泪淡淡地笑笑:“那就好。”

云龙伸手拉住紫冰的手腕,只拉着她不说话。两人静静地站着,任清波流转。紫冰忽然上前一步轻轻地揽住云龙的腰背。云龙惊喜地迟疑了一下,双手搂住紫冰。隔着薄薄的衣衫,他们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许久,云龙说:“等我回来。”

紫冰的心猛的一颤,等他回来,这个人就不再属于她了。但紫冰仍是点点头,松开了怀抱。

云龙依旧拉着她,不舍放手:“等我回来,抚一曲《凤求凰》。”

这句话虽然说的含蓄,但其中的情味不言自明。任是无情的人也会被打动。紫冰听了有须臾的失神,喉咙中有些凝噎,似乎发不出声来,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好。”

她落荒而逃,奔出院门,泪流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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