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半张脸仍然被遮盖在头盔之中,只露出方方正正的下巴,目光森严地对将士们扫视一圈,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半点嘲笑的神情。
“大将军,生了什么紧急军情?”郑铮踏前一步,朗声问道。
“山匪围寨,全营随我出击!”乐大将军言简意赅,字字如金石相击,铿镪有力,听得战士们人人热血沸腾,齐声高呼:“出击!出击!”
郑铮和杨昊又惊又喜,对视一眼,心想,这伙山匪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送上门来,这可当真是活腻了……想找死!
他们来到雁翎山扎下营寨己有十余日,和那伙山匪流寇也打过几次交道,若是论作战实力,他们一个人能顶对方百人,但对方依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始终不和他们正面交锋,打不过了,就一哄而散,往山沟旮旯里东一钻,西一藏,躲了个无影无踪。
纵然是乐大将军用兵如神,遇到了这样一批无赖山匪,也被气了个七窍生烟,一时想不出有效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就先行安营扎寨,准备想到良策,将对方一举除尽。
随后因为突的疫症,乐大将军宣布闭寨不出,等到若水帮大伙儿治了好病,将士们早就憋得狠了,就算是这些山匪不找上门来,他们也卯足了力气,准备出寨去灭了这群山匪流寇。
这时众人听了乐大将军的号令,情绪激昂,精神振奋,恨不得马上冲出寨去,尽歼来攻之匪。
郑铮朗声说道:“大将军,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区区流匪,岂用大将军您亲自出马,末将讨令,愿意领兵出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杨昊忍不住捅了郑铮一胳膊,悄声骂了一句:“蠢货!”
郑铮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果然是够蠢,竟然连大将军来这儿剿匪的初衷都忘光了。
正是因为在帝都闲得淡疼,大将军这才向陛下讨了这个瞧不上眼的活计,否则这区区二千余人的山匪又岂能劳动乐大将军亲自出马?
郑铮马上改口,大声道:“大将军,您气宇盖世,威武不凡,还请大将军带领我等一同出击,让那伙山匪好好见识见识大将军您的威风,管教他们见了您的面,立马全都吓趴下,咱们兵不血刃,就能屠了他们一窝子的!”
只因郑铮的马屁拍得实在是太过夸张,杨昊一个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严重的错误,还不等乐大将军目光向他瞧来,马上双腿一并,挺直了腰板,一脸严肃地大声道:“大将军,刚才是末将不小心放了一个屁。”
郑铮和满营的将士们心里那个乐呀,心想,杨昊啊杨昊,平时里多机灵的一个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两天军营里谁都不敢提这个“屁”字,你小子胆子够大,竟然敢当着大将军的面说出来!
大伙儿全都苦苦地憋着,唯恐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来,总不能跟乐大将军说,全营的人一起放了一个屁吧。
大家心里都很是欢乐,丝毫没有平时上战场的那种紧张感。
因为他们全都知道对方和己方的实力太过悬殊,对方不过是一伙没经过任何训练的小小毛贼,也就能打个舍劫个财,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当真是遇上了己方这般训练有素的精武之师,那绝对会被杀得溃不成军。
当真是面对面实打实的较量,他们有把握不伤一兵一卒,就能把对方尽数剿灭。
如果是上了沙场,面对的是敌方同样骁勇的百战雄师,就算借给郑铮和杨昊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二人也绝对不敢在军前说出这种插科打浑的话来,否则非被乐大将军以动摇军心之罪,给叉出去砍了脑袋不可。
乐正毅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沉沉的目光落在杨昊的脸上,吓得杨昊的脸都白了,肠子也悔青了,恨不得连扇自己几个大巴掌,叫你嘴贱!
提啥不好,偏提“屁”!
还好,大将军并没有怒,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沉着脸走到火焰驹前面,翻身上马,举起右臂一挥,双腿一夹,火焰驹像团烈火一样,电射而出,冲在队伍前方。
山寨大门缓缓拉起,乐大将军一马当先,冲出寨门,将士们紧随其后,布成一个雁翼阵形,准备随着大将军一冲而前,直接撕破对方的阵营。
乐正毅突然一勒战驹,火焰驹出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将士们放眼看去,也全都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只见对方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却人人不带兵器,乍眼看去,就像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乐正毅和将士们都纳闷了。
不是山匪围寨,来讨敌叫阵么?怎么会赤手空拳不带兵器?那架势不像是来打仗,更像是来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