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老朽马上让人去煎,去煎。”掌柜的舌头有些不利索了。
他刚要把手中的药方交给一旁的伙计,突然又顿住了,回过头来,看了看若水,又看了看小七。
“对不住二位,敝店的规矩,抓药煎药要先行交钱,这里一共是一十七味药材,一共是……”他拿起算盘劈里啪啦地拨打了几下,道:“共是九十六两八钱银子,只要是在敝店抓的药,敝店免费帮您熬煎,不收煎药熬药的费用。不知道两位是哪位付账呢?”
他说完之后,小七和若水不由面面相觑,都怔住了。
他两人身边都没有银子,之前从侯知府那里赢来的大笔银票都被墨白收了起来,小七更是想到他和墨白掉进河里之后,那一匣子银票浸湿了水,被自己给丢进水里顺水飘流,早就知道漂到了哪里去了。
他是皇子,虽然自出生之时便饱受折磨白眼,但却从来没有因为银钱一事伤过头恼。他要多少银子,便有多少银子,像钱财这种东西,在他的眼中就如粪土一般。
再加上他堂堂太子,出门之时左呼后拥,身边暗卫侍从带得无数,又哪里需要他贴身带着银两呢?银子这东西又重又沉,带在身上只会是累赘。
所以墨白抢着要保管那匣子他们从侯知府手里赢来的银票,小七连眼睛都没眨,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而颇为瞧不起墨白。
瞧他那一脸见钱眼开的嘴脸!
可是没有银子,出门万事皆难。
现在他才知道,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万万不能没钱。
什么都可以有,但是万万不能有病!
真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时候他看到掌柜的摊开了右掌伸到自己面前,显然认为付账的人应该是自己,本来嘛,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付账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是问题的关键是,他身上一文钱也拿不出来!
小七那俊美的容颜变得有些红,刚才那股凌人的气势也消失了,他看向若水,低声问道:“水儿,你身边有银子吗?”
什么?这长得如此俊美的男人,居然开口向身边的女人要银子?
掌柜的吃惊得张大了双眼。
还真是瞧不出来啊,这男人表面上威风霸气,却原来是一个吃女人饭的小白脸,真是可惜他长了那样一副好皮囊,做什么不好,偏偏去做吃软饭的!
真真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草!
若水摸了摸衣袋,也是空空如也,她摇了摇头道:“我身边也没带得银两,咱们的银票都在墨白那儿收着,这个小白,走的时候我居然忘了找他要点银票了。”
说着懊恼得直跺脚。
小七看着若水,一句话憋在心里却没说出来,他很想说,墨白那一匣子银票全叫自己给丢进河里了,只是怕他说出来之后,若水会和自己没完。
那一匣子银票里,除了一大部分是墨白向那侯知府讹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若水辛辛苦苦赚来的,那是她帮病人看病收取的诊费,却全都赴之东流,现在一想起来,小七也觉得心疼。
他疼的自然不是那银子,而是若水为了赚那些银子而付出的劳累。
可他却因为一时情急,又压根瞧不起这些阿堵物,就这样让一匣子银票全都打了水漂。
“两位客人,实在是抱歉,如果没有银子,敝店本小利微,概不赊欠,无法为两位抓药煎药,要不两位再去别家看看?”
那掌柜的看出来两人囊中羞涩,这番话说得很是客气,但是扫两人出门之意,也是显而易见。
他是开店做生意的人,本着和气生财,不愿意多生事端,要不然早就派伙计赶了两人出门了。
他这句话倒是堵住了若水的嘴,本来她正打算开口向那掌柜的想要赊账呢。
“掌柜的,你家店大药全,乃是这曲池城里第一家药铺,我们也是慕名而来,能不能请掌柜的暂时通融一下,先帮我朋友煎了药,这药钱嘛,等半日之内我定会让朋友送来,十倍奉上。”
若水也知道做生意的有做生意的难处,不想为难那老掌柜,只是好言好语的相商。
那掌柜的摇头道:“实不相瞒,姑娘你所要的这些药材里,别的都不出奇,只有这‘黄苣’一味,乃是难得之物,本店也仅剩下最后一支,这药虽算不得特别贵重,但却有救人吊命之效,与其浪费在死人身上,老朽倒更希望它拿来救活一个人的命。请姑娘原宥则个。”
说着对若水连连拱手,然后对着门口一摆,竟是送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