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由得嘀咕了句晦气,转头养向窗口之外的青翠山间。
若是不出意外,只怕这山,余下半生都难去到顶了罢。
民间固然有不少隐世不出的名医大家,可谁又会跑来这等偏僻乡间行医,就算这游医百无聊赖行至此处,就冲他这家徒四壁的光景,又怎会白白医治。
恍惚间,少年瞥到墙角那本老书。这老书自打少年双腿无感之时,便被他一怒之下扔至墙角,而那位女子不止一次从墙角经过,分明是瞧见了书,似乎是晓得赵梓阳的心境难平,从未拾起。
窗外南公山红花绿树,露水顺枝条滴滴凝结,坠于夏花瓣叶处。
草屋之内,有少年匍匐于地,汗珠滚落,砸在黄土之上。
既然双腿已废,倒不如看个痛快。
毕竟还未曾畅畅快快走一回江湖。
蝉鸣再盛一分。
没人能见着,南宫山顶上,不知从何时多出了两位仙人。
一位是以黑袍裹体,将面目躯体尽数笼罩于袍中,只漏出一双森寒双目;另一位则是宽袍大袖,举止之间尽是从容。
“我虽与你向来不合,不过你这胖子择徒的能耐,我的确不及。那少年的根骨脾性之好,连我都未免有些动心,想必此人便是你的衣钵人选。可惜了,倘若是收入我门下,比在你门下走得长远几分,并非难事。”黑袍人双目泛起一丝难名意味,可叫人说不上是揶揄还是确有其事,极为古怪。
“老毒物,你这话说的,我可不乐意。”对面宽袍大袖的微胖之人撇撇嘴,面皮上一副不以为然,“旁的能耐,你以为便能压我一头?虽说十年不进境,可莫要忘了,十年前我将你揍到你家山头中去,又从你家山门中将你拽出,再把你嵌到山中,给你十年又能如何,只不过可以勉强自行站起身来罢了。”
“凭你这身斤两,恐怕还不够我脚下倾城的半餐血食。莫要一心求死才是。”黑袍人冷笑。
“不服?若是当真不服气,不如你将那毒蝉撇开,亲自出口啃我。”
胖子行走天下,可比剑更厉害的,还得数一张伶俐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