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大殿,”老者无奈,“但说无妨,和你聂伯藏着掖着作甚。”
“我想出城。”阮秋白正色。
“所为何事?”老者面皮仍是古井不波,慢条斯理问道。
停顿片刻,阮秋白才缓缓作答,“想瞧瞧外头的天下,究竟是如何一番模样,也想学着人家商队中人走走江湖。”
老者并没接茬,而是慢慢阖上双目,许久都未有动作。
城主府内常燃烛火,府中无风,因而烛火并不摇摆,而是如明明荧豆,悬于屋中各处,映得屋中甚是亮堂。而此刻灯火,平白无故有些摇晃。
“丫头可得想好喽。”良久过后,这位老者才睁眼开口,雪须颤巍道,“甭管是哪朝哪代,外头的天下与江湖,里头的弯弯绕绕,都足以将修道已久的大才吃得不剩分毫;况且外头的人心世道,真未必赶得上漠城,起码是衣食无忧,并无太多勾心斗角,即便是如此,你也非去不可?”
“你这丫头从小便活泛得很,想来在城中苦闷二十载,八成是心中厌烦,寻思着出门转转。平日里倒还好说,好巧不巧,此番商队来访,定是勾起了心头念想。”
阮秋白面色微红,而老者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点破,而是继续道,“你爹也早就猜到有如今一日,故而病重时,特地将你托付与我,说万不可将你放出漠城,免得吃了大亏,悔之将晚,万一若是叫他晓得我放你出城,哪怕是变做个死鬼,也必定寻个夜里的空闲,将你聂伯带到阴曹地府揍上一顿。”
“如此,你还欲出城否?”
说罢,老者闭口不言,静候女子应答。
阮秋白只是点了点头。
老者长叹。
“去见见世面,倒也不赖。”
眉眼低垂的阮秋白猛然抬首,却见老者脸上生出些笑意。
“阮家好容易生出这么个俏生丫头,若是终日郁郁,直至在城中守到人老珠黄,对于外头的江湖而言,大概就如同失却了一方风景,乃是何其憾事。”
屋中烛火稳如橘豆。
“你爹又打不过我。”
“逛够了,早些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