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立身马上的蒋润心惊过后,嘴角却是扯起了一抹笑意,逐渐晕开,直至满面笑容。
天下谁人不畏死,他蒋润也还没活够,怎能折在这鸟不生蛋的地界。
眼见得十余骑打马上山,半空汉子长呼了口山风,一气踏出几十步,每步皆是十丈有余,分明与十斗川相隔几百丈,可只不过三两息光景,赤脚汉子的赤脚,便已然踏入镇南军营盘之中。
一波箭雨压顶而至。
汉子摆手间挥开箭羽。
镇南军不愧为齐陵军中最为精锐的一部,虽说瞧见汉子手段玄妙,可营中守军根本不为所动,搭弓挽箭手头平稳如初,又一簇箭雨滂沱而至。
汉子挥过三回手掌,半空之中箭羽尽落。
地上铺陈无数箭杆,箭羽未有丝毫损毁,就连箭尾软羽都是安然无恙;而以好铁锻造,能于百步外穿甲贯体的箭尖,却被汉子三掌尽数化为齑粉,飘洒而下,被山风浮动一空。
先行上山的十几位随从,恰好瞧见这骇人的场面,一时间忘却了勒住缰绳,差点从马背上翻坠下来,更是有人险些冲入营盘外的壕沟当中,好容易勒住马儿,再瞧半空中赤脚汉子时,目光当中已满是敬畏。
经此一回,何人敢再说齐相庶长子武道天赋中庸,恐怕先同他人拼命的,就是这十来位相府随从。
“小子想在下人眼前立威,何苦要特地到镇南军帅营之中,也不怕白白在此掉了脑袋,同那位一般作个无头野鬼,爷爷还嫌夜半放水时晦气。”
话音刚落,军营当中走出位巨汉,将肩头一柄大矛戳在地上,冷笑着望向半空之中的赤脚汉子,伸出根如棒槌般的指头点点后者,呲牙笑道,“既然想来此挑衅军爷,不如老子陪你玩玩?”
巨汉口中这番话,怎么听都是戳心之言,分明是晓得章维鹿的身份,故而特意搬出章庆身死一事,用以损害后者的心境。
但章维鹿却全然不为所动,仿佛死在采仙滩那位压根不是自个的兄弟一般,而是淡淡开口道,“家弟平日荒淫无道,想必是因作恶过多,故而命数当中合该有这一劫,脖颈上挨一剑算不得冤屈。不过既然将军大人都知晓了此事,何不亲自出来一见,而是要命一位军汉前来提及此事,难不成旨在立威?”
巨汉愣了愣,不过很快又是长笑出声,“你小子不也是妄图立威,半斤八两而已,有屁好说的。”
对此,章维鹿只是摇了摇头。
金银半斤,比之锈铁八两,孰轻孰重,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