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青石小路,不出几十步,但见楼宇错落交叠,青雀蹄鸣,虽分明立于千仞之上,然闲雅之意,油然而生,绕是青苔时有,瓦上青雪依旧薄,仙人闲趣不曾折对半分。
认云屏烟障是吾庐,任满地苍苔,年年不扫。
吴霜虽说看似身形依旧宽胖,可脚步极轻快,足点青石路,却难闻步履声,头也不回道,“咱南公山原本不兴什么拜师礼,想当初老大老二入门时,也不过是叩头一回,就叫我忙不迭收到座下,不过如今山门壮大,恰好又正值同收两徒,便寻思让你们那二师兄好生操办操办,不知如今将正殿打理得如何了,且先一并瞧瞧就是。”
一行人迈入正殿,登时便有些木楞,就连一向行事四平八稳的柳倾,亦是怔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但见正殿当中以彩绸穿堂,饰以金玉,仅是瞧个大概,柳倾就数出了不下三五十件宗门家底,通天物亦有,凡俗金银把件亦有,连两只毛色最纯的青雀,足爪也叫人挂上两枚墨玉扳指,整座原本威势极盛的正殿,就如同位耄耋大员,套上一身女子彩衣,怪异得紧。
“师父,您瞧这正殿布置得如何?咱南公山大半底蕴,已然陈列于此,甭说是来了两位师弟,即便是逾四境的高人来此,亦是能晃得眼目生疼。”还未等吴霜回过神来,一位穿玄衣的胖子便拈个遁甲法诀,从正殿侧处瞬息之间赶至几人眼前,恭恭敬敬行礼道,眉宇之间,似乎仍有自傲。
“老二,你这番布置,好得很呐。”吴霜面皮带笑,“一眼看去,原本正殿面目全非不说,反倒如同那勾栏风月地界,不提那悬着得几十枚通天物,那两只青雀面门之上,竟还不忘涂上些脂粉。好徒儿,你可当真是有心。”
未等胖子自谦,吴霜腰间吴勾青霜两剑,已然出鞘,剑光凛冽,直奔前者而去。
正殿之下等候的四人,便瞧见那着玄衣的胖子口中讨饶,每跑上两步,就于掌心当中拈起枚奇门度盘,化作一缕青烟穿行一阵,顺带避开身后如洪水决堤的剑气。
“这位,就是你两人的二师兄钱寅。”柳倾早已司空见惯,怔怔一阵已然回过神来,苦笑着朝身后云仲赵梓阳道,“我这位师弟,天资聪慧得紧,但无论做何事皆是浅尝辄止,即便是如此脾性,奇门遁甲一途,依旧境界极深厚,日后若是有意趣,可自行前去请教一二。”
“但需牢记操办饭食与装饰屋舍之事,切勿找他。”南公山大师兄看看正疲于奔命的二师弟,目光复杂。
“若不愿去阴曹地府逛一遭,哪怕饿死,也莫要吃你们二师兄端上桌的古怪菜式。”
“有命闻,没命吃。”
ps.温馨一刻,似乎也不赖,受了一路的罪,总该让云小子过两日舒坦日子,往后种种苦楚入喉间,总得含着块糖,才可勉强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