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霜也不理会,抬起掌中剑朝许仪道:“那黄绳可抽去福分运气,若是抽了个精光,恐怕就算是行路脚下打滑,都能将你摔个半死,不如趁着那绳还未深入浑身四肢百骸,就给它砍个干净。”
无意中吴霜瞥见那串鱼王,更是摇头叹道,“如此小恩小惠,换你半生不如意,或是平白暴死,这买卖才是真个不划算。”
可许仪只是瘫坐在舟中,摁紧腕上黄绳,一言不发。
“伸手,我替你去了这附骨之疽。”吴霜言语微寒。
许仪依旧摇头,并未去看吴霜,而是颤着唇惨笑开口,“仙人老爷,其实非是小的蠢笨,那气运一说多有讲究,即使小的没读过书,也知道这一说相当玄乎,运气要是差了,那便啥事也做不成。丢了性命倒还好说,要是落得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不是比死还遭罪?”
“可小的活了小半生,除却吃爹娘血肉之外,竟然连半点好事也没做过,光靠打渔这门手艺,哪里能挣来什么银子。”
“十二头鱼王,在您眼里大概不算什么,同那位爷一样,勾勾指头便能取来,可落在小的眼里,那就是好几座两三层的大宅,还能有富余雇上几个煮饭端水的老婆姨。”许仪抬起脸来,望向沉默不语的吴霜,“我爹腰腿奇差,听人说艾灸极对症,可就连集市里头的上好艾叶都不舍得买上一捆,就是为了给我这儿郎多攒些钱财,免得日后日子太过清苦。”
“小的求您,千万莫要收去这段黄绳,好让我双亲过几天舒坦日子,小的拜谢。”
年轻人屈膝而跪。
江上寒风凛冽。
青袍剑仙转过头来,“果真是小输一场,到底是做先生的,当真高明。”
“可若是我非要破开此局,也是信手可为,不知你又要往何处落子。”
男子耸耸肩头,“破一绳容易,破千万绳难,万两黄金,想必对于您而言,乃是唾手可得的凡俗物件;要是你吴大剑仙非要强行解开此局,在下倒是有不少脱身的手段,只可惜山下学堂,又得另请先生了。”
说罢,男子轻挥袖口,使神通令许仪睡去,而后再度开口道,“我所取的那一丝黄道气,虽与运气二字同气连枝,不分你我,但并非是为我所用,而是为旁人埋下一手退路,退可保全性命,进可护来日破境,所取福缘,不过万分一二。”
“破境护命,所需的气运何其之多,若是落在这小子身上,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又与取人性命何异?”吴霜冷笑,唤回青霜,二剑合为一处,指向那神色淡然的男子。
“有话好好说嘛,舞刀弄枪的作甚,”男子相当无赖,连连摆手笑道,“今儿可是惊蛰时节,不宜见血,您要是失手砍了在下,平白惹上一身霉运,不值当的。”
说罢男子从怀中掏出壶酒水,端到吴霜面前,“上好的杜陵酒,何不边喝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