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之大,听得守门军士连连撇嘴,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同那年轻人讲解的兴致,盘查过一番车帐,便摆摆手令二人进城。
车马晃悠之际,周先生从车帐中伸出头来,颇有些困意阑珊道,“徒儿,听那军士讲说,城中有亭台可对飞花令,这原本就是你极为熟络的活计,不知上齐皇城中的文人究竟能耐如何,不如咱去试试,输赢无关,主要是乐呵乐呵。”
前头的公子垂头丧气,摇起马鞭叹道,“闲死师父,累死徒弟,这世道错杂得很呐。”
周可法吹须瞪眼,使劲拍打拍打扶木怒道,“瞎胡闹,让你去你便去,最不济还能赢两桶冰粥来解暑,这一路上过路盘缠饮茶用饭,花销何其之大,真当为师随身带了座银山?如此多年当先生攒下来的银钱,这趟出门险些霍霍干净,你要再不想方设法赚些便宜,咱俩非得给人说书挣钱下榻,甭非要倒腾口舌,去就是了。”
纳安街道极宽,可容得下六马并驾,故而书生驾车时候也未曾在意,只在街道当中打马而行,浑然未曾在意前头有位独行的老者,险些被马匹撞倒,跌坐到尘土里去。
待到荀元拓回过神来,老者已然捂住后腰坐倒在地,面色煞白,吓得荀公子连忙勒住马头,三步并两步赶到老翁近前将其扶起,口中止不住道歉。
所幸老者并无大碍,只是稍稍拧了腰腿,此刻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无需太过在意,是老夫年岁过大,两耳稍有些不济事,还当是车帐相隔甚远,这才没提前躲着点,怨不得少年。”
荀元拓仍是心有不忍,执意请老翁上车落座,起码捎上一段,也能令自个儿心里好受些,老翁接连推辞,可依旧拧不过荀公子,近乎是半推半搀,硬是将老翁搀扶到车帐之中,这才上车回身问道,“老丈要去何处,兴许咱还是顺路,捎带一段正合适。”
老翁坐稳过后,挑眉瞧了瞧仍是困倦不止的周可法,轻声出言道,“老朽正要去那城西口不远处的沧浪亭,听听年轻文人对飞花令,顺带学上几句,和邻里显摆一番。”
只是还未等荀公子搭茬,周可法便睁开一只眼来,哼哼道,“学这作甚,倒不如先学学做人,更有用些。”
老翁呵呵一笑,“起码老朽不会四处惹是生非,更不会去触碰根基国本,这就是比你高明的地方,休想想打压挖苦老朽,这可是在纳安地界,十年前你翻腾不起浪花,十年过后,依旧翻腾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