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鱼玑从未见过仙家,虽说亦听闻过仙家传言,可着实未曾想到这两位仙家山门中来人,竟能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不由得一阵愣神。
“至于我二人是否通晓卦术,却是我自行妄语,有违本意,”柳倾不去多言银钱事,而是又看向角落中那道浑身伤痕如新的魂魄,缓缓道,“不知薛姑娘是否想过,即便寻到一位通晓阴阳八卦的大家,算出自家长姐死因,又能如何,既是官家都无胆魄做主,凭姑娘手段,这仇又该如何解。”
薛鱼玑咬住双唇,默不作声。
“多日奔走,虽说姑娘擅制锦,怕是也维持不得多少家底,江湖上不乏身手可媲疾风,能于半路截杀大员的高手,但岂又是几百两便能请来的,何况虽在颐章境内,西郡最乱,然毕竟是首府,想凭这等手段讨来公道,难上加难。”不动声色,柳倾便已将薛鱼玑多日以来的心思尽数道出,而后全盘否去。
“可除却这等法子,还能如何。”薛鱼玑咬紧已然血红的双唇,“郡守尚难见,上书皇城状告申冤,更是无望,这条路行不通,我便只得想出这等法子。”
“说来其实也没错,”柳倾自行坐下,捏指令灯火平复,清朗念道,“从前有人说,冤冤相报,何时能了,倒不如以德报怨,天下则安。我家师父不以为然,将说话那人骂到一文不值,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难不成旁人砍自个儿一剑,还要伸出头去,再让人砍上一刀?”
“本不该做越俎代庖之事,但官家贵人当中既然有蚀虫,此事,我南公山便出手管上一管。”
书生一袭青衣,书卷气甚浓,但言语却是极强硬,说罢过后,冲云仲笑道,“小师弟,此事若换成师父做,应是如何?”
少年想想,随后咧嘴笑道,“只怕如今西郡首府,已然被师父翻了一圈,码出道珍珠翡翠三元的阵势。”
书生乐呵,不过还是起身拧了拧少年鼻头,“以后少打雀牌,好的不学,偏偏要学这本事。”
薛鱼玑将两人送到门外时,仍旧没忍住问过一句,说两位仙人当真要替小女子寻着仇家?
柳倾点头,而后屈指两三,将整座村落笼上层大阵。
“近些日子,就莫要出外了,南公山既然接下此事,断然会做得干净,不如趁此时节,将此前没曾说出口的话,此番说个干净。”
女子愣神的功夫,隐约好像瞥见这位青衣书生颇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无端生出两分迟暮意味,倒背双手。
“人呐,还需往前多看看,多瞧瞧,才可称是未曾辜负亲眷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