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远近,我是闲人,就算是淋雨染风寒也耽搁不得什么,可别将你这小铜球淋了雨,到头耽搁学医,那才是罪过。”
孩童一怔,刚要说两句好话,又是瞧见少年不怀好意接连念叨了好几回小铜球,当即也就没了道谢的心思,腻味得很。 “孙大掌柜,近来生意可还算说得过去?”
少年似乎同掌柜很是相熟,迈步走到屋中的时节,恰好瞧见位披头散发的老者,正将药柜翻得杂乱,药羊蒿满山红铺展遍地,一窝虎怀牛膝杂乱无章,入屋时节,少年都是一愣,险些当成是这药铺遭劫,好容易才是瞧清那位孙郎中正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将整座药柜都翻个底掉。
“你云仲又何时知道个生意经了,”到底是当了许多年月郎中,屋舍当中呛鼻药材滋味,连少年都是忙不迭掩住口鼻,而那满头灰发的老者却是举止如常,照旧是骂道,“这才来宣化城几月,醒酒汤药拿的反倒越发勤快,再这般下去,哪怕是神仙传的一手内家拳活络筋骨强身养体,都未必救得了你小子肝胆,小小年纪,不学好。”
听闻这话少年咧嘴,索性就直接坐到老者平日里那张太师椅处,摇头晃脑。
“这话小子不认,见过许多天底下不公事和腌臜伎俩,又无奈本事没那么高,缓解不得,就只好睡着了糊涂,醒着也糊涂。”
见老者压根不打算搭理自个儿,少年顿觉无趣,便是坐直身子,看向老者背影。
“我猜掌柜的翻箱倒柜,是找寻一味不算是药的稀罕药。”
“药名唤作汀兰草,不能治病去疾,只算是个玩物,故而这方药铺之中,即使是有,也算是压箱底,您老的鼻子,当初灵得能闻出我是自打走云川上下来的,找寻药材,又岂能如此费力。”
老者好像没听着少年说话,只是又翻找一阵,才取出枚碧绿药草来,微微皱皱眉头,而后才看向少年。
“腌臜伎俩,早就见怪不怪,老朽只管救人治病,可从来不管世上的种种事,再说回来,谁又能管得过来,谁又有那么大能耐。”
“两码事,况且管不了的,只能当成是自个儿本事不济,管得了的,如何都要试试,”少年接话接得却是云里雾里,“黑衣裳那位的路走了走,其实也很不错,但我还是想试试,红衣服那位走路的法子,到底能不能行。”
“最不济,让人家自己选选路该怎么走,想怎么走,倘若事事都是要趋利避祸,走旁人认为最适宜最舒坦的那条,岂不是太过于无趣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哪怕是硬撞南墙,也好过随他人意愿,走得无起无伏,稳稳当当,真要人人都沿双亲前辈所指的道走,就跟雨后虹光唯独一色那般,人人都不像自己。”
“所以不论是得罪谁,踩了谁人家中的雷池,在下都打算试试。”
分明是云里雾里,听来同老郎中不相干的言语,少年说罢过后,老者却是沉沉叹了一口气,将那枚汀兰搁在桌中,自顾收拾药柜。
并未去看此时少年,浑身有股青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