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态各异的猿头又是沉入阴沉沉幽深密道当中,难见天日,也唯有印堂上头由金漆两字写下的名讳,随老者吹灭油灯过后,难以瞧清分毫。
燕祁晔出门,本就是要预备齐全,除却那等驾车抬轿的家丁下人之外,横长刀开道身负铁甲的死侍更是要凑足二百数目,即便胥孟府已然是许多年无人胆敢闹事,尤其大元境内名声早已压过有名有姓大部与正帐王庭,不过为图阵势,仍旧是要将这等表面功夫做足。
毕竟身在此等风口浪尖上的位置,就算是如今照旧牢固,也需将威势姿态做足,就像是市井之中富足商贾,即便无那等胆量豢养私军,也断然要差遣家丁将坐轿上玄起流苏来,才能显得家中银钱丰沛。故而即便燕祁晔修行多年,虽不在意衣食外出,也不得不认此等做派,的确有几分道理在。
可今日燕祁晔却并未有多余举动,一人行至胥孟府门前,又是掉头回返,将那位才睡醒不久的小童也带到身边,旋即就要离去。
“老爷今日要去哪,为甚不带平日外出的那些人,总也热闹些。”小童仍旧是睡眼朦胧,毕竟是年纪小,还不曾晓得这位杀伐极果断的胥孟府府主,人前乃是何等心狠手辣的主,拽起老者衣角含糊问道。
“讲排场也要分时候,这等时节,哪里还顾得上,”燕祁晔朝小童笑笑,脸上皱纹化开好些,揉揉后者脑门,有些嗔怪道,“说过下回要叫师父,怎么还叫老爷。”
就连胥孟府中人都不晓得,分明是平日性情算不得和善的老府主,为何偏偏对这位寻常小童很是和蔼,明眼人都能瞧出,虽说只是半个师父,可分明已然比起亲传弟子,还要热络不少,但无一人胆敢明言。
出门几步,却是撞见个身穿绿衣的道人,道人手里捏着枚卦旗,腰间别着方黄玉印,抬头见是燕祁晔,狐疑眨眨眼,却是连声道后者命数贵不可言,非要算上一卦才算安生,宁可卦金不取。
胥孟府门前何尝有过道人。
所以燕祁晔竟也是答应下来,席地而坐,伸出手心来摊开,任由年迈道人仔细端详。
“贵人有坐拥一境的命数,可惜这武道,未必能触着高境,五境难,五境之上更难,贫道也学过几年修行,知晓何谓道心二字,道友既是打算凭仙家宗门插手人间,好像有些不妥,如若是招惹来那位五绝之首,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燕祁晔半点也不恼,反而当真释然笑笑,竟然躬身行礼。
“自吹自擂掉价,不过分出道假身替自己说些好话,反倒是极妙,难怪能走到这般境地,晚辈见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