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昊毫无预兆调运军马,听人说铁骑步卒各出数千,统共万余军卒,不加掩饰浩浩荡荡自紫昊东关国门处出,浩荡压往大元方向,距大元城关国门五十里处停足,虎视大元国境,马蹄声震,当即使得大元边关处连夜燃起狼烟,文书密函如雪,纷纷扬扬传去四面八方。出于紫昊这等毫无预兆的举动,边关之外时常可见的大元铁骑,纷纷退去,却是惹得夏松亦是察觉出异样来,近几日加急调兵遣将,同去往夏松国门外东北两地安营扎寨,以备不时之需。
早先那等经过天下遍地狼烟的谋臣名士,便有言在先,这一方盟约当中牵扯极众,甚至平日里明面不曾插手人间事的山上人,都能从盟约当中窥探出些许踪迹来,但纵使如此,天下仍旧是一碗端不平也端不住的浑水,稍有牵连则动浑身,紫昊此番屯兵大元虎视眈眈,虽说是不妥,可消息也随之跟上,言称是大元逾越本分在先,差遣铁骑游走于边关处,故而不得不加以提防。世人说话办事,总好求一个出师有名,但细想之下,似乎境内尚未安稳,胥孟府与大元正帐王庭之间虽是胜负日趋明了,可仍旧不曾有一家之言做主,怎又会危及紫昊边境。
不过对于三人而言,紫昊毫无预兆出兵,摘刀剜心,实在是一桩喜事,起码掣肘过多,纵使胥孟府再托大,如此情形之下,总不可继续维系原本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那张大网,更不会在这等时节自露马脚,再向夏松周遭添兵,如此竟就是这么轻描淡写解去三人后顾之忧,已然是预料之外的好事。
但赵梓阳神情倒不见得平和,反倒很是复杂,自顾独饮几口酒,失笑道来,“看来在你我看来难以抗衡,只得奔走逃命的大事,落在那等权势极大之人眼里,只不过是探囊取物翻手覆手的微末小事,怪不得古往今来,求此物者比比皆是,犹如过江之鲫追海上龙门,恨不得赌上身家性命也要腾跃得高些,道理大概就在于此,果真蛟龙比之蝼蚁。”
但本该是欢心的李扶安这次却没接话,浅浅淡淡看过若有所思的赵梓阳一眼,喉吞一线酒,良久也不曾言语。
到头来还是小道童五感最灵,知晓外头两人身负重创仍旧饮酒,出门过后沉着张面皮,抬手便收走两人酒囊,任凭李扶安恼火,赵梓阳掂枪,还是凭自身修为将两人压住,逼到药寮当中安睡,这才拍打拍打两手,老气横秋迈步走进药寮当中。
而与此同时,小界之中,浑身又添剑伤的云仲又是跌跌撞撞跑到叶翟府邸里头,也无心上药,昏昏沉沉托叶翟明日替自个儿明日散出信去,免得那些孩童白等,另外待到伤势痊愈的时节,别忘提醒一生,前去城中铁匠铺走一趟。
叶翟自从迈入这方小境从来未曾瞧见过云仲受这般伤,面皮当即阴沉下来,才要替云仲上药,却是被已然脚步虚浮乃至气息奄奄的云仲拦下,勉强笑笑言说睡上一觉就好,而后不由分说,又是跌跌撞撞离去,丝毫不容叶翟阻拦。
老汉出剑所伤的经络穴窍相当古怪,连从入此界都半点无动静的秋湖都是悄然生出动静来,但如今最为深重的,还是犹如附骨一般的困意,饶是浑身剑伤奇重,痛楚难忍,依旧抵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
擦去门前石狮灰尘,将大门掩住,云仲跌跌撞撞撞到床榻之上,而后瞬息睡去。
被道童凭大修为牢牢摁将回去的两人相视一眼,很是无奈,刚要倒头睡去,却瞧见不远处云仲忽然睁开两眼,晃了晃脑袋,起身径直走到桌案前,挥毫而就,还不等两人有甚动静,便又是躺回原处,周身却是生出无数剑光,似是将窗外秋夜风都抽到屋舍当中,当做剑气。
刚踏进门的道童猛然蹙眉,接连递出数枚符箓,欲要凭修为神通强行压住已不受制的杂乱剑气,但纵使接连递出数道符箓来,辅以自身修为,竟还是压制不住本该身在二境的云仲周身剑气,仍旧呼啸而来。
云仲府邸里头,睡得已然深沉,鼾声如雷的云仲不知为何嘿嘿笑过两声,而后用手当空抓了两抓,好像是饿过许多年的乞儿,抓到两枚热气腾腾的包子,奈何剑气入府,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