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谢图亲王又道:“主子,南明蛮子正在韩河上搭造浮桥。”
“造浮桥?”多尔衮心头一跳,沉吟道,“韩河水浅,骑兵纵马可过,步兵也能徒步穿过,明军搭造浮桥显然是为了让辎重队和炮队过河,王朴连辎重队和炮队都带上了,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北上济宁了……”
土谢图亲王问道:“主子,要不要派兵骚扰,破坏浮桥?”
“破坏浮桥?为什么要破坏浮桥?只有傻瓜才会去破坏浮桥!”多尔衮霍然举手,大声道,“管好你的族人,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先让明军过了韩河以北再说吧。”
多尔衮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阴冷的笑意。
只要明军过了韩河,再派蒙古骑兵毁掉浮桥,明军就将成为瓮中之鳖了,就算王朴能和济宁城内的守军汇合又能怎样呢?没有了运河航道,明军的粮草辎重和武器弹药补给不上来,他们就是一支彻头彻尾的孤军。
想突围?道路被毁,桥梁被毁,运河阻断,明军有辎重队和炮队拖累,怎么突围?
扔下辎重和炮队轻装突围?仅凭单兵携带的弹药和干粮能坚持几天?只怕没等明军逃回淮安,蒙古骑兵就能追上他们,并把他们逐一射杀在逃亡的路上。
坚守济宁?明军又能坚持多久呢?
就算此次出征明军带足了粮草辎重,带足了弹药,又能坚持多久?半年?还是一年?
这次八旗大军和蒙古骑兵都带足了粮草,足以支撑一年有余,八旗大军还能掳掠山东汉人替他们耕作,根本就不愁粮草给养,更何况只要王朴败亡,八旗大军就能挥师直指江南,只要下了江南,还怕筹不到粮草吗?
援军?除了王朴。南明还有能打仗地武将吗?除了王朴手下地军队。南明还有可堪一战地军队吗?
除了王朴。多尔衮从不曾把任何别地明军将领放在眼里。在多尔衮看来。只要困住了王朴就等于困住了整个大明地命门。王朴一旦败亡。大明朝也就完了。
多尔衮唯一感到困惑地就是。王朴明知道北上济宁是条死路。可为什么他还要铁了心往里面闯呢?难道王朴有什么阴谋?或者说王朴有什么奇计或以使明军反败为胜?但不管王朴有什么阴谋。如此天赐良机。多尔衮是绝不会错过地。
韩庄。武庙。
天色微明。警卫们正在忙碌地把统帅部地各类物品打包。然后装车。杂乱地脚步声中。大明五省总督王朴在柳如是、柳轻烟、寇白门、嫩娘、吕六以及统帅部十几名参谋地簇拥下出现在大门口。正在忙碌地警卫们赶紧立正敬礼。
王朴抬头看看东方天际。问道:“浮桥已经加固了?”
军务秘书柳如是赶紧上前应道:“侯爷。经过辎重三营全体将士的连夜奋战,两座浮桥已经加固完成,辎重车辆和炮车已经可以顺利过河了。”
“嗯,郑成功干得不错。”王朴轻轻颔首,又问道,“建奴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柳如是摇头道,“侦察小队回报,昨天晚上建奴和鞑子骑兵一直驻扎在五十里开外的沙沟集。没有任何异动。”
“哼哼。”王朴闷声冷笑道,“多尔衮这奴才的目的很明确啊,他这是存心要放我们渡过韩河,然后再抄我们后路哪,你们瞧着吧,我们前脚刚离开韩庄,他后脚就会派鞑子骑兵来烧浮桥。”
有参谋大声道:“侯爷,卑职愿意带一个大队留下把守浮桥,确保大军后路。”
“留一个大队把守浮桥?”王朴蹙眉反问道。“你认为一个大队能守住吗?”
那参谋老脸一红,应道:“不能。”
王朴道:“既然明知道守不住,为什么还要留兵把守,那不是把弟兄们往虎口里送吗?”
说罢,王朴地目光转向了所有的随军参谋,大声道:“你们都给本侯记住了,打仗需要勇气,但不能蛮干!明知必死而往上送,那叫愚蠢而不是勇敢。我们中央军需要的是有胆有识的勇士。而不是没脑子的蠢货。”
“是。”
包括刚才主动请缨的参谋在内,统帅部的十几名参谋轰然应诺。
沙沟集。多尔衮行辕。
土谢图亲王匆匆进了大厅,跪地向多尔衮打千行礼,然后禀道:“主子,刚刚探马回报,王朴已经带着明军离开韩庄,,正向沙沟集这边开进。”
“哦?”多尔衮放下啃了一半的肥羊腿,凝声问道,“韩庄有没有明军留守?”
土谢图亲王摇头道:“没有。”
“好。”多尔衮把手往案上一拍,长身而起,“马上派两千骑兵去韩庄,烧掉浮桥!”
“喳。”
土谢图亲王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好戏开始了,哈哈。”等土谢图亲王走远了,多尔衮仰天打了个哈哈,转身又吩咐哈萨廉道,“哈萨廉,你带五百精兵去把架在沙沟河上的两座石拱桥挖了,再把沙沟集一带地官道都破坏了,尽量多挖些沟坎。”
“为什么?”萨哈廉不解道,“把石拱桥和官道都破坏了,岂不是连我们的行军也要受到影响了?”
“你懂什么?”多尔衮冷然道,“没了桥梁和官道,我大清军的行动虽然也会受到一定地影响,可明军受到的影响更大,明军沉重的辎重车辆和炮车将会寸步难行,嘿嘿,本王要王朴和明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进退两退?”萨哈廉不解道,“主子不打算放王朴去济宁了?”
“蠢货!”多尔衮皱眉骂道,“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如果能把王朴的明军主力和济宁守军分割包围,那么为什么还要放王朴去济宁呢?只有分割包围难以实现的时候,我们才只能退而求其次放王朴进济宁,然后集中兵力围城。”
“喳。”萨哈廉恍然道。“奴才明白了。”
“去吧。”
多尔衮挥了挥手,萨哈廉也领命而去。
韩庄以北十里,某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