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更漏声声催人,庄虎臣的独居的耳房里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还在放着昏黄的光。
庄虎臣嘴里咬着一枝洋铅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自己本以为当时的一番做作,能让这贾继英纳头便拜,感激涕零,没想到这场大富贵那可不是轻易可以到手的。十万两,自己现在搜干了腰包那还是能凑出来,而现在两宫要借的也正是十万两,这还不是个可巧?偏偏又鬼使神差的遇见了贾继英,这不也是个可巧?再加上能遇见逃难的慈禧太后,更是个可巧!这一连串的可巧凑到一起,绝对比连中三次五百万都难,这样的机会撞到眼前,那简直就是骆驼掉到针眼里了
上天将自己送到了清末,穿越这个不合理的事情都能发生,那还有什么事情能算是奇迹?一而再的巧遇,难道是老天爷眷顾自己?还是他也心疼这老中国,给自己一把助力,早日完成这改天换日的大事业?
十万两的投资一千万两的出息,一比一百的风险和收益比例,象这样的买卖到二十一世纪,那些天使风险投资还不是哭着喊着来抢?况且自己很清楚,这个和是一定可以议成的,列强还真没打算灭了大清,要是没了朝廷,他们找谁要赔款去?在别人看是油锅里捞钱的买卖,对自己来说是全无风险,这个就是穿越而来的好处。
可是知道历史,并不代表就有金手指,原来人家大德通十万两能做的买卖,自己那是不成的。
“两宫要借的十万两,兄弟一力承担,今后如果诚如贾兄所言,那收益兄弟要七成,剩下三成给两位平分,如果真的有个万一,亏了全是兄弟一个人的,如何?”
收益大家分,赔了自己一个人担,只有便宜没亏吃的买卖应该可以动人心了吧?自己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庄大人不是做钱庄的人,不晓得这里的路数十万两借给了两宫,如果大人以个人名义借的,那将来朝廷不过还钱的事情而已,至多再赏个二、三品的顶子光鲜一下面子,如果大人自己办钱庄,那这个钱借了出去,而朝廷的饷银还没有解到行在,这个钱庄就是空架子,有人来借银子怎么办?”
“吸收存款啊!”庄虎臣不解道。
“一个初办的钱庄,没有信誉可言,谁会来存钱?没有人来存银子,大人又不是身家巨万能撑到天长日久有了信用能让‘相与’安心存银子刚才大人说道,这十万已经是大人的全部身家了,借出了这十万两,如何还有钱支应场面?这钱庄就成了同业的笑话,朝廷的税收、盐厘纵然解到了行在,也不可能放在一家全无信誉的票号”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庄虎臣的被当头浇了一漂凉水。
“如果大人是山西出名的富户,那还是有办法的,一般钱庄初创,都会有同业来堆花,这个钱按照规矩要存三个月,一般少的也能堆个十万、八万银子,多的四、五十万也不希奇,当年浙江胡光墉大人就是靠同业堆花起的步,可是大人从未涉及西帮商道,和各票号都不是‘相与’,哪个会来堆花?有贷无存,不消几日,这钱庄就要上板关张,虽然这次西帮做事昏庸,给别人留了机会,可是这个巧也不是谁有十万银子就可以取得了的恕兄弟无能,没办法帮大人讨得这场富贵”贾继英的语气里也带着惋惜,毕竟他也是个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面对这样一辈子可能就只有一次的机会,很难不动心。
机遇只垂青有准备的头脑,自己是恰逢其会,哪里谈得上早有布置,抓住机会谈何容易啊!看来什么年月的财都不是好发的,要不然这个世界上为什么穷人总比有钱人多?
一千万两!有了一千万两,那什么大事做不得!庄虎臣被这个无比硕大的饼勾的谗虫乱钻食指大动,,不对,是十指大动!一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在脑袋上点起的火,那简直就是太上老君八卦炉里三昧真火,岂能是一瓢凉水就能浇灭的?如何能轻易罢手。
“贾大哥,先不要轻易回绝,如果兄弟能酬得这笔钱,老兄能否帮忙”
“我看难,朝廷现在只是一时短了头寸,当兵的闹饷在即两宫急在一时,一个钱庄要保持正常的运转,没有个四、五十万的银子那是不成的,大人即使凑到这笔钱,那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等朝廷的税收解到行在的时候,那一切都迟了。”
“山西的这些财主好象也不是仅仅做票号生意吧?”庄虎臣心里一闪念,好象有了点思路。
“不错,票号只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的,但是各大商家最重要的生意还是商贸,西帮筹办钱庄票号的本意也是为了贸易方便,不知道大人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贾继英有些疑惑。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到绝境我是不会轻言放弃不知道商家最怕的什么?”
“最怕的当然是商路断了,当年长毛占了江南,茶、丝都过不来了,没了大宗的进项,咱们西帮的人在包头连个小小的高粱生意都抢着做霸盘,闹的污七八糟”
“那就是了,小弟如果在十天的时间凑到四、五十万银子,这事情还能做得吗?”庄虎臣下了决心,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