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没见面的联军大帅瓦德西来了。
瓦德西的气色看起来相当的不错,军服上的勋章擦的闪闪发光,颇有几分德意志军人的铁血本色。
辜鸿铭和他老相识了,见面就打趣他道:“怎么样,最近很开心吧?”
瓦德西大白脸居然也会红,似乎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李鸿章躺着病榻上,看都懒得看瓦德西一眼,什么玩意啊,明明是亨利亲王向德国威廉二世皇帝发了电报,要求不要对中国索取过多赔款,否则会大大降低购买力,结果瓦德西弄的好像是他的功劳一样。要不是赛金花传了个信,现在还把瓦德西当恩人呢。
瓦德西向躺着床上的李鸿章恭敬的行了个军礼,又问候了几句,见他没打算和自己说什么,也就不自讨没趣了,转向庄虎臣道:“子爵阁下,不知道贵国政府现在对议和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庄虎臣莫测高深的笑了笑,也不答话。
辜鸿铭接茬道:“现在公使团连议都不议,拿出份条约就要我们签字,这是个什么道理?既然公使团已经接受了中国政府并没有向各国宣战的说法,那么咱们就上友好国家,联军是我国政府邀请来的,按照西方的说法就是雇佣军,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要如此威逼我国?”
瓦德西一脸无辜的表情道:“这个绝对不是我们德国的意思,现在是俄国和英国、日本、法国要求贵国高额的赔款,而德国政府和我本人是坚决反对的。”
庄虎臣笑道:“俄国和我国还是友好的,今天俄国公使来找过我们了,在俄国政府的交涉下,英国、法国、日本已经答应将索取的赔款数额降低到六亿两,虽然还是天文数字,但是起码让我们知道了俄国的好意,不知道贵国政府为我们中国做过什么?”
瓦德西惊讶道:“天啊。六亿两?你们真的打算接受这个方案吗?”
庄虎臣笑道:“当然不能接受,我国是赤字财政,如果接受这么苛刻地条件,那政府将会崩溃,而一个分裂的,无政府的,充斥着对侵略者仇恨的中国有多可怕,相信阁下会非常清楚。”
瓦德西有些不解道:“既然贵国政府不愿意接受这么苛刻的条件,那为什么还会认为俄国是友好的?”
庄虎臣自己抓起杯子喝了口茶道:“俄国公使向我们保证,俄国会保证我国皇帝和皇太后生命安全和权力不受到威胁。而且主动提出把兵撤出北京,并且在各国中斡旋,尽量减少赔款的数额,难道不是友好的表示吗?”
瓦德西大叫道:“你们被俄国人骗了,那个要求赔款七亿两的议和大纲就是俄国搞出来的,现在看要求过高,无法满足。俄国、英国、法国、日本四国商量后决定要求六亿两赔款,俄国是最贪婪地强盗,你们要小心他们!俄国要求撤军,是因为他们想吞并贵国的东北!”
庄虎臣故作不屑状,继续喝茶。
瓦德西急了,嚷道:“公使团现在要求各国必须统一行动,俄国怎么可以单独和贵国谈判!”
庄虎臣先是一惊。又是好笑。看来这个“政治家将军”还不是个成熟的政治家啊,一着急什么都说出来了。看来自己和李鸿章原定的和各国分别谈判的计划基本上已经破产了,这个问题严重了。
瓦德西自己也觉得说错了话,急忙道:“这些本来是不应该说的,但是出于本国与贵国的世代友好,也出于我本人和贵国地渊源,我就把这些秘密告诉了你们,千万不要上俄国的当!”
躺在床上的李鸿章接腔道:“俄国起码表现出了和谈的诚意,可是贵国现在做了什么呢?我和贵国宰相俾斯麦是至交好友。我从贵国进口的大炮、军舰、机器是最多的,我国和贵国交情最深,贵国却在和谈中不表明态度,真是让友邦寒心啊!”
瓦德西为难道:“首相阁下,我国皇帝已经表态。不会向贵国索取过分的赔偿。但是现在英国、俄国、日本地态度很强硬,我国不可能反对这么多国家地要求。俄国、日本的态度我国可以不在乎。但是英国目前全世界还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全面对抗的。”
庄虎臣冷笑道:“那么贵国支持布尔人对抗英国,不就是已经有先例了吗?”
瓦德西尴尬的一笑道:“子爵阁下对我国的情况很清楚啊!”
庄虎臣笑道:“略知一二罢了。”
李鸿章又道:“老夫不是什么首相,只是个讲道理的老头子罢了,贵国是举世皆知的军事强国,可是贵国现在态度不明朗,如果贵国的态度象美国、奥国一般,英国想必也要思量权衡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