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他们不认识我们,最多知道我们存在,就是他tt|7中关于我们这些人的消息也快到了。”夏完淳淡淡的道。</p>
杜登春顿时释然,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了,以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能力还没有得到消息才奇怪,淮安因为离京城远一点,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可是算算,这几天消息也应该快到了。</p>
“黑,真黑,盐工产一引盐只能得到米麦各两斗,才合三钱多银子,官府折色四至六钱,加起来才最高也不过九钱银子,现在盐价每斤要二十五文到二十八文,一引四百斤,合起来要卖十两以上银子,中间价差十余倍,难怪自古盐商如此之富。”看着自己记录的数字,杜登春不由感叹道。</p>
杜登春不当家,他以前从来没有认为盐贵,盐虽然是必须品,只是每月一人用不到半斤,即使卖一百文一斤杜家也不会觉得吃不起盐,事实上二十多文一斤的盐只能算粗盐,更有奸商渗入沙子,一斤盐还要扣除数两沙(按一斤十六两),真正的好盐卖价四五十文一斤也不稀奇,从陕西流出来的青盐更被认为是上等,富贵人家用来刷牙,价格高达数百文一斤。</p>
富贵人家吃盐无所谓,对于穷人来说却是一个大负担,普通人家即使是盐紧着用,四五口之家,一月一斤盐总要用到,一年吃盐就要花费数百文,庄稼人家手里又能有多少活钱,只能在其它地方省着又省。</p>
夏完淳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尽管大家都知道盐暴利,没有调查之前却怎么也想不到盐的暴利如此之深。</p>
“太祖时,输米于大同仓一石,太原仓一石三斗,输粮到洛阳一石五斗、开封及陈桥仓二石五斗、西安一石三斗,并给淮浙盐一引;输米西安、凤翔二府二石,河南、平阳、怀庆三府二石五斗,蒲、解、陕三州三石者,并给解盐一引。弘治期,开中制度改为开中折色,朝廷收入增加,对于盐商来说负担也大为减轻,当时粮贱银贵,一石米只值四钱银子,朝廷每引盐收四至六钱折色,商人交纳的银钱和买粮运边的银钱相差无几,却省下运粮千里至数千里的路费,千里运粮,路途的消耗比到达的粮食还要多,朝廷、商人两方得利,实在是良法,只是这些商人却不知好歹,朝廷区区数钱一引的盐税也要逃避。”</p>
如此复杂的数字,夏完淳不看任何东西完全信手拈来,杜登春听得佩服时又不免有一丝忌妒,同窗时,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赶不上夏完淳的进度,只能郁闷的成为夏完淳的陪衬,如今加入羽林卫,夏完淳已是百户长,他分在军需,两者互不统属,只是从他们的饷银就可以看出双方的差距,夏完淳的饷银比他足足多了五成。</p>
夏完淳完全不知道同伴的心思,继续道:“盐价、成本、官府折色,这些都已查清,接下来我们就要查到最近数年两淮盐场真正的出产数,即使查不到两淮所有盐场,至少要查清淮安盐场的出产情况,这才是核心。”</p>
“这个怎么查,若我们到各大盐场去找,花上数年时间也不够,除非我们能够找到盐使司的帐本才能一目了然,只是盐使司帐本何等机密,恐怕只有同知自己才清楚。”杜登春泄气的道。</p>
“我们不需要查每个盐场,只要查清楚一个就成,朝廷有历年各个盐场交纳税银的数字,自然也有他们上报给朝廷的产量,只要两相一比较,各级盐使司偷漏多少盐税自然一清二楚。”</p>
杜登春苦笑道:“一个也不成。最有可能我们去盐场查时被盐丁抓住。说不定把我们直接丢到盐场当苦力。一辈子也出不来。到时再给你娶个黄脸婆。生下子女生生世世给他们做苦力。”</p>
朱元璋无疑是户口制度发明地集大成者。大明不但有军户。还有匠户、灶户等等。所谓灶户。就是指定一部分人专门从事盐业生产。因为大明初期盐场生产多是以煎为主。需要大灶烧木柴蒸发海水得盐。灶户因此命名。嘉靖元年。晒盐之法才逐渐推广。灶户名称不改。灶户来源大部分是从各州县地民户中佥派地。一入灶户。则不但本人终身为灶户。子孙亦如此。</p>
大明初期对灶户地管理可谓严格。只是灶户只要生产出盐。朝廷也会按价全部收购。灶户地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到了中期。随着盐法地崩坏。灶户要受到朝廷、盐场管理者地双重盘剥。可以说基本沦为赤贫。而且</p>
作不休。他们被固定在盐场。就是想逃也无从逃。简t|要可怜。</p>
听到杜登春说盐场苦力时。夏完淳却是眼睛一亮。杜登春看得心中发麻:“存古。你不会真想到盐场去做苦力。我先申明。我可不去。我受不了那苦。你要让我去。被盐丁抓到。我马上就要报出身份。”</p>
夏完淳只得打消了念头。真到了盐场。一旦身份暴露。那些盐丁才不会管他们是不是朝廷钦使。一刀杀了往大海一抛。毫无痕迹。即使身份不暴露。进去容易出来难。否则许多灶户早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