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琉球的海路上,侯德富转着手中的茶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为什么不直接抢了那些土人?我认为汉军不会有任何损失。千万别告诉我下令屠杀整个山越部落的总督大人,突然变成了一位心慈手软的大善人——尽管六副装备的代价很小,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楚风斜倚着船舷栏杆头也不回,盯着海面说道:“因为我要建立秩序。”
“秩序?”
“对,一种全新的秩序,不同于对内压榨农民对外撒银子换个四夷来朝虚名的皇权体系,更不同于谁力气大就能抢钱抢粮抢女人的游牧掠夺,而是一种全新的工商业贸易为主体的秩序。”
“对内,没有什么要做事先做人、枪打出头鸟、出头椽子先烂这些屁话,更没有什么帝王心术什么杯酒释兵权,我这人心很直,只相信能做好事就是好人!农夫耕地、商人做生意、工人做工,只要勤劳肯干就能过上好日子。官府是为老百姓办事,而不是欺负老百姓!”
“对外,谁遵守这个秩序和我们通商,我们就和他公平交易,至少不会抢夺或者强迫交易,阿泰、麻那巫,他们给我们提供金矿铁矿等原材料和低级的人力资源,我们则把武器盔甲盐巴布帛等等工商产品卖给他们,相互之间是心甘情愿的做生意。”
侯德富不得不承认:“非常好,但是如果别人不遵守这个秩序呢?比如蒙古鞑子,他们习惯了抢,而不是做生意。”
楚风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副领军:“那种时候,就要依靠陆猛、你和全体汉军士兵。汉军之设立,绝非为了我个人权位和安全,而是为了用武力维护这个秩序。你、我,琉球的所有人,都在这个秩序的保护下,会自觉不自觉的维护这个秩序,而且将来它还会扩大到更广阔的范围,将更多人纳入它的体系。”
一支军队的成立,居然不是为了维护它的缔造者的权位和生命!从古到今,侯德富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军队,但仔细思量,他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楚风拥有巨大的财富,还有最快最好的海船,真有鞑子入寇琉球,他大可扬帆远去,天竺、大食、大秦,都是蒙元鞭长莫及的地方,自在逍遥何处去不得,何苦建立军队,和琉球人同生共死?
若是楚风在半年前说这番话,侯德富一定会嗤之以鼻,认定是胡话梦呓;现在,盐场、钢铁厂、剪式船、对阿泰等土人的收服、在吕宋得到黄金,都证明了楚风口中“秩序”的可行性。
他还有最后的犹豫:“但是您说的这种秩序,以前从来没有人实现过……”
“一统天下。秦以前没有实现过;北逐匈奴三千里。汉以前没有实现过;灭突厥、薛延陀、高勾丽等大小二十余国。唐以前也没实现过。我知道。令尊是为大宋、为了汉人江山而死地。但我地愿望。绝不仅仅是恢复汉人江山!皇帝谁来做。我不管;我只要全天下都如今日琉球地安乐!”
“大人……标下明白了。从今往后。愿为大人效死!”侯德富第一次以标下自称。右手握拳紧紧贴在胸口。行了个汉军地礼节。海风劲吹。他地眼眶微微潮红。
满载而归地敏号剪式船。在琉球码头并没有遇到想像中地盛大欢迎场面。相反。琉球政府地官员们忧心忡忡。见到那些黄金之后眉头稍微展开点。就又纠结在一块了。
王大海是炮筒子脾气。急吼吼地说:“朝廷派兵到澎湖。兵船在海上往来巡哨!”
楚风大惊:“蒙古人来地这么快?”澎湖是琉球门户。以往虽有渔民搭建鱼寨。但未曾驻兵守护。从澎湖到琉球西岸地此地。三、四十海里。兵船朝夕至。实在危险。
陆猛面带不满地补充道:“是大宋朝廷!虽然未曾近前搭话。但远远看见衣甲旗帜。确是朝廷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