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车夫说了一句老地方,车夫会心一笑,立刻明白老地方在哪里。
日夜兼程,十月十一这一日,马车终于抵挡了那个地方。
绿草蓝天溪水溪流,一栋茅草屋立在河畔,一直小船在江中独来独往,一个带着斗笠的渔夫在江中钓鱼,一派非常悠闲的模样。
原随云自然是看不见这场景的,但他可以感觉得到,也不知怎么的,他对于这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当马车出现在这片地域的时候,他全身心的放松了下来,下了马车非常自然的让车夫为他取下车中的被白布包裹好的古琴。
他走到溪水便,随随便便坐在碧水湖畔,蓝天之下,青草之下就开始奏响了琴音。
琴音悦耳,脱俗而去尘,绕梁三日而难忘怀于心,此时此刻只要有人听见这琴音就绝对会忍不住打量在河边弹琴的贵公子,可有人吗?
有人,这片地域或许没有其他人,但有一个乘着小船带着斗笠钓鱼的渔夫,只是非常奇怪,这个渔夫非但没有好奇的意思,反而开着小船越走越远了,彷佛在河边弹琴的贵公子其实并非是人,而是鬼魅。
原随云的表情依旧很愉快,琴声依旧非常悦耳脱尘,他看不见,但也已经听见划船的声音,这声音他非常熟悉,他曾经听见有人以这样的节奏为他划过船,因此他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因此他也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划船的人岂非正是枯梅大师?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原本琴音中得那淡淡愁绪也渐渐没有了,随即琴音变得非常欢快,非常潇洒逍遥,没有一丁点烦恼蕴含其中。
渔夫没有听琴音的意思,她只想划船,愈划愈远,她似乎非常希望离开这片地域,但似乎又非常不想,船在河中心摇晃,如同人心情一样犹豫不决。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渔夫深深叹了口气,她调转船身向着原随云坐在的河畔划去,在要靠近原随云的时候,她非常自然的放下鱼竿,笑问道:“阁下可要乘船?”
原随云笑了:“不乘船又如何会来河边呢?只是我身上没有半点银子,因此乘不起船。”
“巧了,我乘人从不需要银子。”
原随云故意一脸苦恼道:“那你要什么?”
渔夫板着脸笑道:“我要琴,我要好琴,我要听好琴音。”他说着瞥了原随云一眼,道:“你的琴音可还好?”
原随云道:“勉强入耳。”
渔夫皱眉道:“勉强入耳?那就十首如何?”
原随云收拾琴,慢慢站起身道:“自然可以,只不过我是瞎子,看不见船,怕掉进水里。”
渔夫还在笑,只不过面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人却依旧非常愉快道:“你虽然是瞎子,但我不是瞎子,因此你牵着我的手上船吧。”
原随云拱手:“多谢。”随即立在船边。
渔夫驾着船慢慢靠岸,随后伸出手并道:“你把手给我。”
原随云自然而然伸出了手。
原随云的手白皙修长,渔夫的手黝黑而干枯,但不管如何都是两只手,而两只手此时已经握住了,因此原随云上船了,渔夫也已经划船了。
车夫站在江边,望着上船的原随云,也望着对他点了点头的渔夫,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已经看不粗那个渔夫的身份了,但他可以肯定那个渔夫一定是枯梅大师,除开枯梅大师以外,当世之上能令原随云如此高兴的人,岂非也就只有墨倾池了?
琴音悠扬,小船在江中徜徉。
渔夫闭着眼睛,聆听这琴音,世上似乎也就只有着琴音了,面上露出着淡淡的笑容。
——世间之事与我何干,我只为此人,我只为此琴,此生无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