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派覆灭,着实让人高兴。然而,就在众人兴奋之际,李隆基的话锋一转,很是出人意外:“过失官员首当其冲的是沈榷!”
沈榷一脸的惭愧,并没有说话。陈晚荣有些想不明白,愣怔了一下,问道:“请问太子,这话从何说起?”
这话也正是睿宗要问的,听了陈晚荣的问话,点点头,打量着李隆基。
李隆基一脸严肃,解释道:“沈榷身为长安令,新月派在长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一无所知,你不是失职,还能是什么?”
陈晚荣委婉的提醒李隆基:“太子,新月派诡秘莫测,朝廷费了多少力气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沈大人不知也是情理中事。”
李隆基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陈晚荣,你别为他辩白了。光是这一件事,我还不至于如此惩处他。问题在于,你知道有多少长安百姓卷入其中么?新月派的人对百姓说,昨天晚上有好事发生,要他们去街上围观,会捡到钱财。新月派这是为了塞住街道,防止朝廷救援你,才如此做。他们不时在大街上撒些银钱,让百姓哄抢,致百姓踩踏死者就有数十人之多。沈榷,你自己说,你该不该领罚?”
凭新月派的人手,要想阻止朝廷救援,几乎不可能。不过,梅玄成却另有计较,他派人鼓动老百姓到街上,一是不时扔些钱财,让老百姓哄抢。二是派人赶着车呀、货物。装作争道,吵得不可开交。老百姓既有钱财可拿,又有好戏可看,兴致非常高昂。人数是越来越多,最后把常乐坊附近几条街道给堵死了,
要不是李隆基机警,猜出这是新月派的阴谋,采取果断措施,要想赶到救援陈晚荣,真的不太可能。
沈榷身为长安令。这种过失是不可饶恕地,暗中叹息一声:“太子,臣有罪,愿领罚。请太子治罪!”
李隆基的理由充足,睿宗本想不罚沈榷,可是无从反驳,只好不说话了。\\\\\
陈晚荣知道李隆基执法如山,不管是谁有功必赏。有过也必罚。哪怕是他的仇人,立下功,他也会按律赏赐。就是他的亲人,犯了过失,也要处罚。对他这种品性,陈晚荣还是很赞赏,只是用到沈榷身上。让人很是惋惜。
太平公主当初把长安令给了沈榷,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是让沈榷来震慑一下百官,整顿吏治。二是用这些具体事务把沈榷拴住,让他这个中书令有名无实。免得威胁到她。现在,若是李隆基趁机把沈榷地长安令给免了,沈榷专心做中书令的话,太平公主就会有很大的威胁,一定要阻止这事发生。
主意一定,太平公主笑道:“隆基执法如山,赏功不避仇,罚过不避亲,实是让姑姑钦佩。沈榷罪责难逃,依我看。长安他是不能再呆了。”
她的用意很明显。陈晚荣都看得明明白白,睿宗眉头一挑。望向李隆基。
然而,让所有人意料的是,李隆基居然很是赞同她的说法:“姑姑说的是!沈榷,你就到幽州做刺史吧。幽州于大唐很是重要,你要好自为之!”
睿宗想阻止,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默认了李隆基地处置。
以太平公主想来,为了沈榷的中书令一事,李隆基肯定会和她有一番唇枪舌剑,没想到李隆基居然赞成她的想法,她一下子不明白李隆基的用意,不停打量李隆基,希望得到一点有用的线索,李隆基却是平静逾恒,一点变化也没有。
“臣领旨!”沈榷倒是平静。
这事,陈晚荣说不上话,心里叹息一声“可怜沈榷,这仕宦路真是艰辛,这才当上中书令多少时间,就给拿掉了?”
李隆基对沈榷的反应倒有一些赞话,点点头,接着道:“另一个要处置的就是崔了。段辉已经查明,试炮地点就是给宫里一个内侍告知崔,崔再告成知梅玄成,才酿成如此事端。父皇,崔当给夷族,请父皇准许!”
睿宗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着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已经抛弃了崔,崔的死活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皇兄,隆基所请极是,还请皇兄准许。”
“那就这么办吧!”睿宗叹息一声:“崔于朝廷也有大功,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事体,可叹,可叹!”
李隆基再请道:“父皇,葛福顺身为龙武军将领,新月教众混入军中,他居然没有一点察觉,其罪责难逃。父皇,儿臣以为本当把葛福顺调离龙武军,只是前方大战即起,朝中应该求稳,可允其戴罪立功。”
葛福顺是李隆基地一大心腹,去年诛杀韦后、安乐公主出了不少力,李隆基惩治起来也不手软,如李隆基这般行法者,实在是个异数!
一提到葛福顺,太平公主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要是把葛福顺拿掉,换上她的心腹,那可是一大美事:“皇兄,葛福顺罪责难逃,应当闭门自省。”
这是在夺葛福顺的兵权,按律法,葛福顺是不应该再担任龙武军将军了。不过,李隆基说得对,前方马上就要开打,朝中应当求稳。葛福顺这个龙武将军身处要害之地,关系到长安的稳定,现在拿掉他,必然是朝野震动,还是留下他为宜。
长安不稳,前方也就没法开打,这可是关系到睿宗的历史功业,绝对不会让步,睿宗又一次乾纲独断:“小妹,隆基说得有理,朝中是该求稳,就让葛福顺戴罪立功!小妹,你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龙武军这事暂时不要说出去,对葛福顺的处置,秘密进行。朕下一道秘旨就行了。”
龙武军出了问题一事要是说出去,后果会非常严重,责难声肯定铺天盖地地飞来。\\\\\到那时,龙武军想稳定也不可能。龙武军不稳,长安就不稳,长安不稳就是朝廷不稳,朝廷不稳。睿宗一心想得到地功史功业也就不可能到手了。
太平公主十二分不情愿就此了结此事,可是睿宗乾纲独断这种事很少有,每当处此之情,那就是不可更改。太平公主也是无可如何,只得附和一句“皇兄圣明”。
睿宗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隆基看着陈晚荣:“新月派能如此快就覆灭,陈晚荣的功劳甚大,哥舒翰、王少华他们都有功劳。应当赏赐。”
睿宗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晚荣是立下了很大功劳。朕看这样吧,晚荣马上就要出征了,等你打仗回来,再一并封赏你。”
赏与不赏,陈晚荣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新月派不再威胁自己就成了,陈晚荣笑道:“谢皇上!”“好了。你们先退下!”李隆基摆摆手,陈晚荣和沈榷领命,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陈晚荣左右一打量,见没有人。把沈榷拉到一边,叹息一声道:“沈大人,没想到新月派这事连累你再次罢官。你这中书令才做几天呀,可惜,可惜!”
沈榷不仅没有惋惜之色,反而很是高兴,压低声音道:“晚荣兄,你不必为心。给你实说了吧,我一直想去幽州,现在心想事成了。你说我能不高兴么?”
明明是为他抱不平。他却反过来劝说陈晚荣了,陈晚荣不由得一愣。问道:“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那是幽州,大唐的北大门!”沈榷的声音中充满着兴奋:“可以这样说,要是没有幽州,就没有辽东,就没有北方。对辽东作战,对突厥作战,都需要幽州,太子能把这么重要地担子交付于我,那是对我的莫大信任。”
幽州就是现在的北京,是唐朝北方最重要的战略基地。北京对现代中国有多重要,不需要说都知道。在商周时代,这里曾是不毛之地,很是苦寒,不为人重视。原因在于,一是这里很冷,二是经济开发程度不高,三是这里和胡人接壤,经常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