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县县衙!</p>
县令晏子宾、驻军千总毛文斌和刘师爷齐聚一堂。</p>
包围县城的凌家军已经退走了,但知县晏子宾的脸上却是看不见一丝笑容。凌家军刚刚被打发走,没想到,更大的一股流匪王嘉胤竟然又冲着碎金镇的方向去了。</p>
“县尊大人,据我们的眼线回报,今天上午, ‘病虎’王力和葭州的大地主孙家乾纠集了附近几个山寨,凑齐一千多人在虎口山一带伏击凌家军,结果打败,两人身死。现在,从碎金镇到早盛塬的道路已经畅通了,凌家军正在源源不断地把各项物资运送到老巢早盛塬。”刘师爷躬身禀报道。</p>
“哎!看来这凌家军还真是成了气候了!还在他们没有野心占据碎金镇,否则的话,凭咱们的兵力,要想赶走他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晏子宾闻言叹息道。</p>
“现在这个不重要了,反正他们是要走!据报,凌家军征集了碎金镇所有的大车,正在全力把各项物资往早盛塬运送!这杆子还是讲信用的啊!”毛文斌点头说道。</p>
“嗯,他们大帅倒是信义之人,这就是所谓的盗亦有道吧!可是,这对咱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啊!”晏子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p>
“哦?此话怎讲?”毛文斌问道。</p>
“哼!”晏子宾冷哼一声,心说果然是没用的武夫,打仗不肯拼力前冲,就连这最近本的道理也是想不清楚,但还是耐下心思解释道,“你想啊!那凌家军现在倾尽全力把各项物资都运走,这目的是很明确的!明显是要在王嘉胤的流匪队伍到来之前撤出了。他们不想跟王嘉胤死磕啊!凌家军还算是讲几分仁义,在碎金镇的时候没有屠城;可要王嘉胤是什么人?在宜君县就可见一斑了。等他从碎金镇过去,肯定就是片瓦不留、生灵涂炭啊!”</p>
晏子宾拍着手,一脸焦急的模样。</p>
“这……原来还有这重道理!如果咱们接手回来一座被屠光的城池,要想在刘应遇大人到来之前掩饰好,那也是做不到的啊!这岂不是说,咱们一切功夫都白费了?”毛文斌一下也着急了。</p>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在凌家军撤走之后,毛千总你率军进驻碎金镇。本县一定会全力支持你,本县民壮,我可以给你两千;粮食,县库中所有,任你来取;金银,战斗结束,待将军你凯旋之日,每一个为守城尽力的将士都重重有赏。兵备商洛道刘应遇大人的大军紧追在王嘉胤的屁股后面,只要你能坚守两天,那就是拨开云雾见天日啊!到时候,毛千总你就是守城有功,朝廷大大的功臣,不但万民感激;有了这个资本,以后的仕途更是会一帆风顺啊!”宴大人越说越激动,仿佛毛千总真的已经率领军民抵抗流匪王嘉胤成功,成了大功臣一样。</p>
“宴大人说笑了!”毛文斌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冷冷地道,“让下官率领两千民壮去坚守一座孤城?真是开玩笑!王嘉胤是什么人?宜君县满城军民齐心协力尚不能抗,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千总所能对付得了的?我真要是贸然率兵进驻的话,恐怕不但城破身死,最终还得落一个守土不利的罪名。就连身后事都不能保障啊!宴大人如此说,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这是万万不可的,此事再也休提!”</p>
毛文斌一口拒绝,语气十分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p>
“哎,如此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既然毛千总不愿,那本县也无话可说。可陷害之言,却是妄提了。如果本县不是米脂父母官,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需要坐镇城内的话,真恨不得亲提劲旅,到碎金镇与王嘉胤一战呢!”晏子宾大义凛然地道。</p>
“宴大人高义,下官自愧不如!只是,为今之计该如何呢?难不成我们再请凌家军留下来,让他们打退王嘉胤之后再走吧?”毛文斌苦笑道,显然认为这个想法十分可笑。</p>
“王嘉胤可是老牌悍匪,实力不是一般流匪所能比得了的。这一点,你我清楚,凌家军又岂会不清楚?让他们放弃碎金镇,我们都已经大出血了;真要是让他们帮忙抵挡王嘉胤,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那所要挟的钱粮,也不是我们所能承受得起的啊!为今之计,不能做这个念想了。”晏子宾摇着头道。</p>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眼看着碎金镇被屠,干等着朝廷来问罪吗?”</p>
毛文斌问完,突然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和晏子宾二人一齐转头看向刘师爷。</p>
刘师爷看着这两道极富侵略性的目光,浑身一颤——怎么倒霉的总是我?难道我这百斤骨肉注定要葬送在碎金镇不成?</p>
…………</p>
碎金镇到处是一片忙乱而又祥和的景象。</p>
攻打米脂县成功得到钱粮回来之后,凌家军果然依言而行,所有参与攻城的流民都得到半石粮食。三万流民,一万五千石粮食就这么散发出去了。</p>
得到粮食之后,一些流民畏惧遭到朝廷大军的报复,渐渐散去;可大部分却是执着的留下来,等着加入凌家军。</p>
到现在,城外还剩了大约两万流民,沿着城墙根搭起一个个窝棚,每天乱糟糟的。</p>
凌家军,不但每天两顿准时赊粥,更是派出洪金宝的地字营组成巡逻队,三百多刀盾手,每小旗十二个人一组,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在流民中巡逻。</p>
大帅下了严令,乱世用重法。凡是敢于偷鸡摸狗的,都可能被当场格杀!更不要提奸、淫抢掠等作奸犯科的了。</p>
因而,城外的治安倒是基本过得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