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三月二十四日,辽阳城内仅剩下一万多人尚未离去。据钟维泽禀报,这些人各式各样,既有富户大室,也有穷苦百姓,尽管有人劝说,但却始终不愿离去。苏翎对此摇头作罢,吩咐钟维泽不必再管,由得他们去。
午时,城外的黑甲骑兵禀报,说有二百四十多人来到辽阳城下,声称是援辽兵马,为首一人名叫张神武,所带之人具是其家丁。
苏翎有些好奇,这辽阳城都快逃空了,竟然也有人敢于带着二百多人驰援,这份胆子倒是不错。当下,苏翎进入袁应泰的经略行辕,直接问袁应泰是否知道此人。
袁应泰当即大喜,立即要让张神武进城。苏翎挥了挥手,示意照办,那报信的黑甲骑兵随即离去。
苏翎便问道:“袁大人,这人是谁?”
袁应泰大约为此人前来辽阳支援所打动,面色红润,说道:“此人原籍江西新建,万历甲辰武科第一人,曾任四川都司签书,因事系狱。前日由我举荐,令其援辽,立功赎罪。倒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苏翎说道:“倒算是敢战之人,不过,人手少了些。”
袁应泰一怔,倒未继续说什么。援辽兵马一向动作迟缓,反复催促才能到得一半。如今这张神武到来,至少还算是有人支援吧。
苏翎接着说道:“袁大人,方才哨探回报。说过虎皮驿一直到沈阳附近,都未见建奴大军的踪迹。想必这辽阳这几日不会有何危险,我这便要去蒙古一趟,这辽阳城,便要留给大人了。”
“怎么?你要走?”袁应泰忙追问一句。
“是地。”苏翎答道。
“为何去蒙古?”袁应泰接着问。
“进袭界凡的人马,会绕道蒙古返回。这几日尚无消息,我要前往接应。”苏翎说道。
“那这辽阳如何处置?”
“袁大人不必多虑,如今这张神武不是来了?大人自可坐镇辽阳,继续等待后续援兵。”苏翎说的轻松。
“这......”袁应泰没说完。言下之意必然对援兵的行进速度没有把握。
“袁大人,”苏翎接续说道,“放心,这辽阳已是座空城,我已留有哨探,若是建奴发兵来辽阳。至少会有半日的准备。到时我会让钟维泽告知大人,大人即可带人向镇江堡方向退去,或是前往广宁亦可。”
袁应泰想了想,便又问道:“城内不驻兵么?”
“不必。袁大人,我走之后。除非辽阳能屯兵十万,否则定是守不住。大人切记!”苏翎正色说道。
袁应泰当然明白,屯兵十万,没几个月是不可能的,也只有按苏翎的安排去做了。
说完,苏翎便告辞出去,自去布置,留下袁应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没多久。那叫张神武的人,便到了门外。
不说袁应泰与那张神武见面是何种情形,苏翎很快召集到顾南、郭杰中以及祝浩、钟维泽前来,当然披发军的田大熊也不列外,赶进辽阳城内领命。
待几人全部到齐。苏翎便一一授命。
“田大熊。”苏翎首先叫道这位新任武官。
“在。”田大熊昂首挺胸。
苏翎瞧了瞧。说道:“我已经让袁大人上书朝廷,保你一个游击将军地武职。”
“谢将军。”田大熊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
“跟着我好好练兵。你的前程不止一个游击。”
“是。”田大熊再次挺直了身子。
“待我带骑兵启程之后,你便前往瑷阳堡。袁大人会给你公文,令瑷阳一带的所有的官兵都听你的号令,你给我好好守着,别让努尔哈赤从那一路出现。另外,粮草你自己要带够,至少半月,没有补给。”
“尊令。”
苏翎又转向祝浩,说道:“城内剩下地军需,抓紧时间运送。带不走的,一律妥善处置。明白么?”
“明白。”祝浩答道。
“钟维泽,你的哨探要小心探视。一旦建奴来袭,便全数撤走。尤其是袁大人,要保他平安离去。”
“是。”钟维泽答道。
“另外,若是紧急时刻,城内的这把火,得由你亲自动手。要确保不留下一粒粮食。”
“是。将军。”
苏翎点点头,这才转向顾南与郭杰中。
“你们二人,一驻城西,一驻城东,将哨探都派出去。辽阳城环城太子河对岸,都要密布哨探游骑,一旦发现敌踪,便拔营而退。”
“是。”顾南与郭杰中答道。
“顾南,你那一营沿海州退往金州,若是建奴紧跟不退,便往镇江堡一带退去。若是建奴停在辽阳,你便持袁大人的公文,前往金州、复州、海州、盖州四卫,接管所有卫所军兵马。我已让袁大人在公文中说明,抗命者斩。你只管去办。”苏翎交待着。
“是。”顾南答道。
“郭杰中,你地营一样,若是建奴逼近,便退往弓长岭。有兵逼近,便再退往凤城与瑷阳堡之间。同样,袁大人也会有公文给你,命沿途各堡寨悉听你的调遣。”
“是。”郭杰中答道。
苏翎将众人环顾一周,说道:“你们都是初次独自带兵,都务必小心从事。号令要严,军纪要紧。”
“是。”这回是几人一起应声。
“按这两日的情形来看,建奴不知在做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地,八旗兵不会立即兵临辽阳。若是一旦来袭,这何时该打,何时该撤,就看你们随机应变了。谨慎与胆识,都不可缺。”
“是。”几人声音稍低,显然都在思索这话里的含义。
“最坏的估计......”苏翎稍停一下,才继续说道,“若是都退往镇江堡。便都听从赵毅成的调遣。”
“尊令。”
“你们去吧。”
几位新任武官行礼退去。苏翎便又将一直闲着无事的李永芳招了来。
“这两日如何?”苏翎望着李永芳,问道。
“听候将军差遣。”李永芳一直等着苏翎对其下令,但却一直未被赋予任何使命,这不免令其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