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早已得知李自成大军的动向,也早已做好了应对准备,打是肯定要打的,跑也是一定要跑的。因此,他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船只,自己这么多年搜刮来的财宝可不能便宜了李自成那厮,奈何自己不得民心,临到关头船只被百姓烧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收集了百多艘民船,只得让重要财物以及自己的一百多个美女先行上船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得知闯军前锋已经拿下来了樊城,左梦庚急的嘴唇都起泡了,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一个兵士飞马来报,“大将军,上游十里处白马渡附近出现贼军,正在渡江,现在已经有一两万人过江了,领军的是袁宗第。”
左良玉大惊失色,他已经选定了战场,奈何袁宗第不按套路出牌,反而搞得他手忙脚乱,要是被袁宗第直插岘山到达习家祠,自己的后路就被断了,那自己二十万大军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一想到此,左良玉连忙下令擂鼓聚将,迅速调整了部署。
急促的鼓声在寒风中响起,纷乱的军营更加慌乱了,左良玉手下二十多位总兵除了在汉水周边游弋的李国英之外,全数到齐。
兵备道黄澍简略地介绍了战局,左良玉就大吼一声,“贼军正在白马渡过江,若让贼军过江,我们就被断了后路,大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众将士随我点兵聚将前往杀贼!”
说完,也不等部将回答,带着督标营就往外冲。他的作战风格就是如此,冲锋的时候自己肯定是在最前面,跑路的时候自然也是第一个,众将早就习以为常了,见大帅都已经冲出去了,也毫不犹豫地跟上。
大营一阵兵荒马乱,卷起阵阵烟尘,一个时辰后,平贼军终于抵达白马渡。
左良玉在山坡上勒马一看,袁宗第的大军已经渡过大半,以半渡而击的标准来看有些晚了,但亡羊补牢永远都不晚,他也不犹豫,当即下达了攻击命令,“谁为本帅打头阵?”
早有一员大将跃马而出,操着一口陕西话,大声道,“末将先往!”
左良玉一看,正是手下勇将马进忠,不由得抚须而笑,有他出马自己这边至少可以保持不败了。
马进忠是老资格的造反派,曾是三十六家义军头领之一,别号“混十万”,后来投降了朝廷,被左良玉收入麾下,虽然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但仍然匪气十足、桀骜不驯。其部军纪最差,战斗力也很强,属于能打仗又能搞事的那一类人。
马进忠领了令箭,当即带领自己八千部下直扑闯军,准备给袁宗第来个迎头痛击。
就在此时,另一员湖广本地大将张应元也大声道,“贼军势大,末将援助马总兵一臂之力!”
左良玉大声道,“好,你和进忠攻击贼军中军!”
张应元刚走,徐恩盛、郝效忠、王允成、马士秀四将又出列请战,左良玉大喜,看来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手下健儿已经完全恢复了士气,大将求战心切,自己无忧矣。
左良玉厉声道,“徐恩盛、郝效忠攻敌右翼,王允成、马士秀攻敌左翼!”
“得令!”四人大声道,随即翻身上马而去。
见阵前还有几员大将在等待分配工作,左良玉指了指徐勇和吴学礼,“听你二人暂未预备,准备随时支援正面!”
鼓声大作,六将各率本军三面包围过去,瞬间就营造出一种决战紫禁之巅的氛围来。
袁宗第此时正准备渡河,他看着左良玉的军队正朝本阵扑面而来,对身旁的谢君友道,“左家小子来得好快,看来这段时间又活过来了。”
左良玉刚从辽东调回中原时屡战屡胜,在敌我两军中都有很大威名,农民军在面对他时畏之如虎,军中士卒都称他为左爷爷。但长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左良玉到中原的时间久了,就摸清了官场的规则,打仗也不像以前那么二了,农民军抓住机会打了几次胜仗,对他也不那么害怕了,就称他为左家军。然而上次朱仙镇一仗,闯军杀得左良玉丢盔弃甲,一路溃逃四百里,彻底打出了自信,左良玉现在就成了左家小子了。
谢君友自信地道,“有田兄弟在南岸,袁大哥放心,左良玉翻不了浪的。”
袁宗第道,“传令全军,按原计划继续渡江!”
左军八万,闯军已渡江的有五万人,双方在汉水北岸厮杀起来。
两军终于交上了手,左良玉以四万人猛攻闯军正面,再以四万人从侧翼包抄,双方从巳时一直打到未时,左军占据人数优势,闯军渐渐不敌。
特别是正面硬抗的马进忠犹如猛虎下山,虽然交战的双方主要骨干都是陕西人,但现在各为其主,他可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思,在他大刀之下,早已不知到收走了多少人的亡魂。而他的家丁团也很凶猛,跟着主将猛冲猛打,竟然很快就接近了田虎的本阵。
田虎并不慌张,对于马进忠他太了解了,两人之前曾经并肩作战过,双方都知根知底,见他进展如此顺利,便大声下令道,“前军让道,内营准备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