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你追我赶,沿着山路直跑出十多里后,便在穆文的带领下一头钻进山林。
深夜入山本是大忌,两人自认艺高人胆大,可顾不了这许多。好在明月朗朗,视线尚可,倒也不怕迷路。
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刘枫辩了辩方向,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拽住穆文,激动地问:“莫不是那‘大陷坑’有戏了?”
穆文狠狠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活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克制的兴奋。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狂暴的虎啸,佐证了穆文的话语。
说起这事儿,那还是在半年前,山阳镇连续发生了三起恶虎伤人事件,造成了五死两残的惨剧,一时间镇子里人心惶惶。
为了安定人心,尽快除害,镇里的绅商宿老贴出了联名告示,高价悬赏噬人恶虎,赏金高达两百贯,虎尸仍归猎户本人所有,承诺凭尸领赏,当场兑现,不限数量,永久生效。
重赏之下勇夫无数,猎户们呼朋唤友,结伴上山捕杀恶虎,就连刘枫和穆文也没能免俗。
那时,两人自认抢不过那些动辄十几人的大团队,争胜之心便也淡了。于是在穆文的强烈建议下,两人花了整整三天,在山口子里挖了一处陷阱,来个守株待兔,刘枫还亲自为之题名“大陷坑”,这个名字配上那两丈的深度倒也合适。
此举乃是两人一时性起的跟风行为,也没打算能有什么收获,仅仅是重在参与,聊胜于无罢了。
原以为如此大动干戈,恶虎必然伏诛,可没想到那恶虎似有灵性般远遁而去,竟是再也未曾露面。
时过境迁,一场轰轰烈烈的“严打”行动,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时隔半年之久,当时的随意之举居然还真能有所收获。
难怪穆文激动得半夜登门,要知道“猎虎”历来就是猎人的最高荣誉和终身成就奖,更何况还有高达两百贯的赏金,纵使两人分摊,穆文仍能得到整整一百贯。
有了这笔钱,穆文便能理直气壮的去那张大娘家登门提亲,将青梅竹马的张家闺女儿娶回家里暖被窝。
想到这里,穆文笑得嘴角裂到耳朵边。他连聘礼都已经想好了,便是那张完整的虎皮!
可恶虎虽然困在“大陷坑”里,想要把它放倒剥皮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跳下去肉搏那是找死,站在坑头往里射箭自然可以,但那会导致虎皮上全是洞洞,这是穆文无法接受的。
于是他便想到了刘枫,这厮点射可是一绝,近距离射那困虎的眼珠子,多半是十拿九稳的。
想到这里,穆文如何按捺得住,连夜便将刘枫给拖将了过来。
猎虎的荣耀和巨额的赏金就在眼前,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那股子激动和热切,不约而同地一起加速,向着“大陷坑”全力冲去。
“到了!”,两人拨开最后一片茂密的枝叶,宽一丈深两丈的“大陷坑”便在眼前!
那一眼不看也罢,一看之下两人只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原因无他,“大陷坑”还是原来的样子,坑边却蹲着一只壮硕的斑斓猛虎,一双虎目悠悠闪着绿光,正狠狠地瞪着两个罪魁祸首,直看得刘枫目瞪口呆,穆文手脚发麻,冷汗直流。
“我说,文哥儿啊,果然是个活的啊!”此情此境,也只有刘枫才有心情说笑,手却不停,手弩已然上弦。
“这畜生是怎么上来的?”穆文大声惊呼。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震惊甚至压过了恐惧。
不待两人反应过来,那恶虎一声长啸,一躬身便猛扑过来。走前头的穆文首当其冲。
“闪开!”刘枫见穆文仍在发呆,伸手在他的肩头狠狠一推,这一推力道极大,顿时将他推了个滚地葫芦,自己则借力向另一侧跳了开去。
绕是刘枫反应敏捷,穆文倒地及时,可那恶虎又岂是好想与的?
只听一声惨叫,穆文的肩背上多了三道长长的口子,虽未伤及要害,却免不了鲜血淋漓。顺带的一虎尾,更将刘枫临空抽飞了出去。
“拼了!”或许是受伤的剧痛刺激了穆文,他反手抽出猎叉,尚未摆开架势,恶虎又已扑到,只得双手倒持猎叉,木柄狠狠抽向虎头。
“啪”的一声,正中脑门,奈何虎头坚硬如铁,木柄当场断成三节,木屑纷飞。
虽是如此,但那恶虎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攻势不禁一缓,穆文趁势一个滚地翻身,距离拉开丈许。
恶虎猛地摇了摇头,连声怒啸,作势欲扑。此刻穆文猎叉被毁,手上只捏个半尺长的叉头,若再被近身,转眼便有性命之忧。
危急时刻,一件黑黑的物件呼呼飞来,咚的一声命中恶虎后脑。
却是刘枫见穆文遇险,急切间掷出了砍柴斧,只可惜仓促出手,无意中割断自己裤腰带不说,刘枫还将斧子握反了,以至于击中虎头的是斧背而非斧刃,否则光这一下便可叫那恶虎命毙于此。
绕是如此,恶虎头上连续挨了两下狠的,也是一阵恍惚,走起路来打摆子,宛如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