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惊晨,天空破晓,刘枫从美梦中苏醒过来。或许是因为闻着少女的沁脾幽香入睡,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踏实。
转头一看,空空如也,小美人儿已经溜走了吗?刘枫苦笑,这下好了,小丫头该恨死我了吧,还是另给她安排个差事好了。
他坐起身来,昨夜和衣而卧,现在倒省了穿衣的步骤,坐在床沿舒展了身子,正觉神清气爽,低头找鞋,忽觉一人掀帘而入。
刘枫抬头看去,不是明月是谁?小女孩虽是一身朴实的侍女装扮,年纪幼小风情也尚未长成,可眉眼清秀,五官精致,十分讨人欢喜,微笑起来,凹出一对儿浅浅的小酒窝,尽显豆蔻少女的青涩稚嫩之美。
小丫鬟端着陶盆,盆边儿上搁着绸巾。入得内帐,抬眼瞧见刘枫坐起,惊喜道:“主人!你醒啦!”说着便是甜甜一笑。
这一笑,刘枫迷糊了,什么情况?昨晚又哭又闹,一口一个坏人,看自己像仇人一样,防自己跟防贼似地,怎么睡上一觉,就什么都变了呢?莫非还没睡醒,此刻仍在梦中?
殊不知这一夜之间,明月已然想的明白,早将昨日的坏人看成了明日的良人,如何不温柔以待,尽心服侍?
正胡思乱想间,明月把陶盆搁在桌上,手脚麻利地将绸巾浸入盆里搓了几把,拧干了水,轻轻掠至跟前,盈盈跪倒脚边,双手托巾,恭恭敬敬地递上,柔声道:“请主人洗面”。
刘枫受宠若惊,浑浑噩噩地接过绸巾,劈头盖脸地乱抹。
趁这功夫,小丫鬟轻抬起刘枫的大脚,抓过一旁的云纹皂靴,小心翼翼替他逐一穿好,轻柔地系好绑腿。正赶上刘枫抹完脸,双手接了绸巾,款款起身,盈盈而返,将绸巾在盆边上重新搁好。
刘枫痴痴看去,见她端壶斟茶,连杯带盆一起端来,复又跪倒。先递茶杯,再举陶盆,说道:“请主人漱口。”
“哦,好好……”刘枫傻傻接过了就往嘴里灌,漱口完毕,明月递盆相就,可他方才心不在焉,一时不慎,咕噜一口咽了下去,此刻哪里吐得出来,只得指指嘴巴,摆摆手,干笑摇头。
明月嘻嘻一笑,急忙掩了口儿,低头窃喜,两条柳眉弯成了月牙儿,一对儿小酒窝隐约若现,十分可爱,刘枫看得呆了。
微一愣神,她已收了茶杯,端盆起身,倒退三步,福了一礼,腻声道:“主人安坐,婢子去准备几样吃食,须臾便回。”说完又是甜甜一笑,裹着香风便自去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把刘枫唬得如梦如幻,如痴如醉,口中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情况?”
纵使刘枫多智善谋,可几经思索,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由扶膝大叹:女人心海底针,这小女人,也是女人呐!
在明月的悉心服侍下,刘枫用了早饭。这才发现,原来小丫鬟的厨艺竟是十分了得,寻常一顿早饭,竟也做得诸味纷呈,花样百出,更难得的是用料并无考究,香米清粥,四色小菜,皆是常见食材,可她小处着手,煎炒烹炸四种手法,俱各做出不同寻常的滋味来,直吃得他腮鼓如蛙,飞箸难停,最后对着空碗空碟意犹未尽,只觉一生从未吃得如此美过。
打个饱嗝,再看明月时,刘枫的目光又自不同了,心道:便是你心中不愿,我可也舍不得你这俏丫头啦。
吃罢早饭,看看时辰不早,刘枫缓步出帐,打算透透气,消消食,顺便传令升帐点将。
走出帐外,斜眼瞄见守帐兵士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其中一人眉毛一扬,摆了个“男人都懂的”的怪异神色,另一个更为大胆,悄悄一竖拇指,轻声赞道:“主公好手段!”把刘枫搞得莫名其妙。
转过头来,一队巡营兵士正巧路过,目光一齐投来,竟也是似笑非笑,大有深意。眼角余光一瞥,身侧众人指指点点,目标正是他脸上的小手印。
嗯?刘枫一瞪眼,这帮人竟然毫不畏惧,冲他好一阵挤眉弄眼。
这下刘枫算是搞明白了,敢情昨晚明月大声哭闹,已传得满营皆知,一觉睡过,这小妞儿又乖巧温顺得紧,想要别人不误会也难啊!
完了完了,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一夜之间成了恋童癖!萝莉控!
将来即使成就了大业,自己在丹青史记上想必也会多上一笔:“……高祖刘枫,荡尽胡虏,功在千秋,然则德行有亏,自幼好色,尤喜,自其起兵之初便曾如何如何等等等等……”想及此处,不由好一阵懊恼。
刘枫狠狠摇了摇头,将杂念纷纷甩开,正要传令升帐,忽然李德禄疾步走来,一拱手说道:“主公,那个番将乌特尔,半夜里醒了,吵着要见你!”
“哦?他叫乌特尔么?”对于这个番将,刘枫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凭借零散的线索参破了自己的计谋,这已是大不易了。
况且下马坡一战,也多亏了他的“配合”才得以顺利实施,这本身也说明了这员番将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若是换了多哈指挥,只怕输的反倒是刘枫了。
其实,刘枫就是在赌博,赌对方吃了亏后,会不会派一个擅长计谋之人前来翻盘,显然,他赌对了。
“想见我?好!带他过来!”无论是因为好奇,还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刘枫都愿意见他一见。
须臾,乌特尔五花大绑,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押到了帅帐。
入得帐内,抬头望去,只见刘枫大马金刀高坐帅位,伤肘扶膝,单拳撑颚,正一脸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