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武破虏的豪言壮语,大伙儿眼睛同时亮了,不为别的,明天晚上可就是庆功大会了,今晚这敌军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军功呐!若能全歼之……人人不禁心头火热了起来!
“武参赞不必多言,主公既有令下,我等自当遵从,况且……若参赞果有奇谋!我等便是受些委屈又如何?”说话的是孔云,眼下武勋最高的罗三叔不在场,这里就属他资格最老。
能不老么?别看他和霍彪年纪不大,可却是霸王两口子起兵时就在的老人了,可以说是见证了逐寇军兴衰成败的全过程!此外,这对黑白无常之中,白脸孔云是师兄,黑脸霍彪是师弟,师兄又是师弟的大舅子,因此,平时师弟都听师兄的,之所以霍彪当了“大首领”,那也是因为孔云长的太英俊了,不如霍彪丑得有杀气。
众人见资格最老的孔云都发话了,更是不再犹豫,纷纷聚拢过来等待武破虏下令。
武破虏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一双三角眼里闪着贼亮的光芒,鹰钩鼻子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诸位高义!武某感激不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这条计策,叫做‘请君入瓮!’……”
众人围成一圈,一个个撅着屁股,脑袋凑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但见人人点头不止,密语片刻,忽又爆发出一阵压抑住的奸笑,让一旁的几位传令兵恶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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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人一齐动手,到底有多大的功效?
实践证明——足以让一小片竹林瞬间毁灭!山贼打仗不行,可干活麻利,众人以竹为骨,藤草为绳,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做成了简易竹梯五十架,这个效率让铁头颇为满意。
他兴奋的摸着自己油光锃亮的大光头,已经急不可耐地幻想着攻破山寨后该如何犒劳自己。
金银钱财自己扣下个三分之一应该没事,不!扣一半都没事!对!就扣一半!……
只可惜杜寒玉那小妞儿咱沾不了身子,否则的话……哼哼……
脑海里狠狠意淫了一番后,却又想到了铁猴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呸!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个臭屁精么?待老子平了这盘蛇岗,这里要山有山,要矿有矿,要人有人!凭什么就做不了老大?”
此念一起,顿时一发不可收拾,转眼之间,已有了盘算。
眼前这五千之众是他的亲信,自然不打紧,况且占了这处矿脉,再把那杜寒玉一娶,一夜之间便占得山头、抱得美人,到时候打着女婿替丈人报仇的旗号,挖那铁猴子的墙角,还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想到这里,铁头不禁心头火热,恨不得立马就杀进盘蛇岗去,当即叫来手下的几个头目,分别安排各队的主攻方向。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切准备就绪,铁头立于阵前,手中大刀一挥,怒吼一声“冲!”,队伍里顿时锣鼓喧天,一众贼兵纷纷挚着火把,举着竹梯,踏着纷乱的步伐,向三百步外的寨墙鼓噪而进。
一时间,倒也喊杀震天,声势骇人。
对面寨墙上却静悄悄地,门楼内的武破虏拄刀而立,眼中闪着寒光,见贼兵杂乱无章的胡冲一气,露出了一抹冷笑,淡然命道:“传令!火箭!齐射一轮!”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刺耳响声,寨墙上近五百名兵士纷纷拉弓满月,但听一声令下,齐齐呼喝:“放!放!放!!”
瞬间,五百点火光应声而起,如满天星辰倾泻而下,带着骇人的尖啸,坠入贼阵之中。
贼兵装备简陋,纷纷高举着锅盖大的圆木盾,顾头不顾腚,一轮箭雨,顿时射倒了上百名狂奔而来的贼兵,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
一名贼兵用木盾护住头脸,却极为不幸地被射中腹部,火箭射入肉体犹自不息,中箭和灼烧的双重痛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惨嚎着在地上翻滚,双手死死地握住箭杆,想要拔箭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片刻之间,便已渐渐地失去了力气,最终生生痛死在了地上。
“嘿喝~嘿喝~”
八名贼兵抬着一架长长地竹梯,喊着号子向前狂奔,箭雨落下,走在最后两人纷纷中箭倒地,竹梯失去平衡,尾部拖到地上,不料却将其中的一人连头带手卡在了梯子上,他一边用手捂住中箭的腰部,一边痛苦的喊叫,想让前面的兄弟拉他一把,可前面的众人丝毫没有反应,恐惧和狂热已经让他们失去了理智,死命地拽着竹梯就往前去,可怜他卡的动弹不得,被生生地拖行起来,腰上的箭支与地上的土壤剧烈摩擦,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他的整个腹腔扯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大口子,五颜六色的内脏拖了一地,梯子还在往前行,人却已是无声无息了。
看着眼前残忍的一幕,武破虏丝毫不为所动,他像是看风景般无动于衷地注视着纷乱的战场,里里外外一身墨黑色的衣甲,衬着面上残留的冷笑,显得愈发阴险起来:“传令!夜箭!散射两轮!”
所谓夜箭,是一种适合夜间作战的专用箭支,整个箭体用墨汁涂黑,箭头没有采用菱形,而是铸成圆锥形,这种箭支在夜间射出,无光无影,无声无息,令人防不慎防!
弓弦声响起,一名经验老道的贼兵没有像新人一样慌乱举起盾牌,因为他知道,靠这种还没屁股大的盾牌,其实是保护不了自己的,真正能够保命的技巧在于经验和判断!
于是他立刻抬起头来,两眼望天,他清楚地知道,要对付火箭,只有像这样观察箭支落下的轨迹,才能进行有效躲避,这比盾牌要可靠的多!
然而……他没有看见预料中的火光,也没有听见熟悉的“咻咻”声,正疑惑间,突然想起自己还未举盾,已是来不及了,只觉胸前一震,他痛苦地低下头来,看着那洞穿了心脏的漆黑箭支,一股阴冷瞬间传遍全身,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绝望而不甘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