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上墙无梯,铁兽封门,攻城受阻,鞑靼武士们挤在墙下一筹莫展。远处狄军大阵,十万将士一片喧哗。
速柯罗一把将银盔摔在地上,连连跺脚大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占尽优势竟然无法进攻……这,这他娘打得什么烂仗?”
阿赤儿和陈霖华相顾无语。被寄以厚望的车轮连战之法,竟被奇技淫巧之术化解,他们一时也很难接受。
陈霖华眺望战场,虎军万人队仍在试图攻击寨门。吆喝声中,包铁撞木狠狠冲击铁刀车,巨大的声响便是五百步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攻击效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收效甚微,几乎无效。
寨墙后方再次升腾起乌云般的箭支,进攻部队进退维谷,只能在空旷的战场上用盾牌硬顶箭簇,死伤惨重。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督帅,撤兵吧,无法破解机关,寨墙攻不上去,寨门又被堵死了,这仗……没法打。”
阿赤儿尤不死心,久久不肯下令。忽然阵上奔回一队士兵,他们抬回了塞勒坤的尸体。众将顿时大惊失色。
多少年了,自从逐寇军消亡,大狄帝国再没有万夫长阵亡的记录。破此金身者,不是别人,还是逐寇军。
这绝不是个好兆头。诅咒!梦魇!克星!类似的词语在知情者的脑海里横冲直撞,他们只觉头晕目眩。
阿赤儿最后看了一眼麾下大将,左眼黑洞洞的血窟窿,右眼怒目圆睁,每个人都觉得他像是在凝视着自己,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亡者的愤恨与不甘。
死不瞑目啊!
“督帅!请让末将出战,我要为塞勒坤兄弟报仇雪恨!”阿格纳眼睛血红,浑身肌肉绷紧,骨骼噼啪作响。
一声长叹,阿赤儿摆了摆手,手放下时将塞勒坤的右眼抹上,自己也合上了双眼,“传令,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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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寨,伤兵营。
“越戈,没大碍吧?”刘枫大咧咧坐在吴越戈的床头,和蔼可亲地拍他肩膀,手掌有意无意地落在绑带上。
“没…没事…死不了……”刘枫手上加力,他龇牙咧嘴地补充道:“主公!你再不停手,我可就真死了!”
刘枫哈哈笑道:“让你不老实!伤兵都撤走了,就数你不听话!抗命不尊,该当何罪?”
吴越戈丝毫不惧,嬉皮笑脸地道:“俺这条命都是主公的,主公说咋地就咋地。”他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冲边上努努嘴:“可是主公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那几位不也没走么?”
邻床躺着孔云霍彪兄弟俩,还有马啸东、牛铁心、吕小满、蒋武杰等人,这几个刘家屯、盘蛇岗的老部下,如今都已是各营的中高层军官,尤其是马啸东,已经升任忠义营副营主,薛晋鹏走后,剩下的忠义营由他统领。
众人闻言一起瞪眼,“咱们是轻伤!你这混球命都快没了,怎能相比?”
“可咱身板壮呐!”吴越戈腆着脸笑道:“有种你们跟俺比比胸口碎大石!”
“切!”众人砸他一堆白眼儿。
连日历经恶战,众将多半带伤,唯独刘枫双层明光铠厚重异常,除非近箭疾射,寻常远箭根本破不得甲,纵然射中无不弹飞跌落。因此,他在枪丛箭雨中纵横来去,竟是安然无恙。
刘枫转过头,看向边上一名身穿“护”字号衣的年轻姑娘,板着脸问:“那么你呢?为何不走?”
姑娘很紧张,额头浮起细密的汗珠,俊俏的小脸蛋涨得通红:“奴家…奴家要留下来……照顾…吴营主……”
帐内响起一片吸气声,无数各式各样不正经的目光抛向吴越戈。
吴越戈是何等人?脸皮之厚堪比刘枫的双层明光铠。面对捉狭的目光,他反而愈发得意,一脸欠揍地叫嚣:“羡慕吧!嫉妒吧!眼红吧!像俺老吴这么优秀的爷们……哎呦!”
刘枫无法忍受,轻轻一指戳断了他的自吹自擂,众人纷纷哄笑起来。
“大帅!您轻着点儿啊!”那姑娘不乐意了,气呼呼的抗议起来。那紧张的模样,仿佛吴越戈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众人笑得愈发欢了。
吴越戈早年丧妻,样貌又是奇丑,至今未能续弦,四旬年纪尚无子嗣。换了从前,那绑也得绑一个进房,可主公是个啥脾气大伙儿都清楚,在精神和肉体上伤害女性都是红巾大帅的禁忌,强抢民女这种行为,那是百分之百要掉脑袋的,这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如今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姑娘愿意与他过日子,大伙儿打心底里替他高兴。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开起玩笑来,老吴是来者不拒的,奇的是那位名叫陆易巧的姑娘,她红着脸咬着牙,居然也挺住喽。众人顿时刮目相看。
瞧这架势,感情是姑娘家倒追吴越戈这老男人。常言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这句话看来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