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死不悔改的老儒犬。”林华瞧着被痛打的吕秀才,忍不住又骂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向前面胆战心惊的村民道:“看到了没有,谁敢不遵圣旨,这老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
所谓乱世用重典,拳头才是硬道理,林华这么一杀鸡儆猴,立时就将村民们吓服,也不等再催促,众人争先恐后的抢着要剪辫。
林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指着众人道:“都他娘的别给老子挤,一个一个来,谁再挤老子就抽他鞭子。”
村民们很是听话,老老实实的排起队,一个接一个的挨这一刀,然后再领取那二十文赏钱。
尽管这辫子不得不割,但到底不是自愿的,村民们在受这一刀时,多是拉着个苦瓜脸,好似在割自己肉一般,但当领了那二十文赏钱之后,心情顿时便好了许多,有人甚至是喜笑颜开。
散去的人群中,有人议论道:“平白无故得了二十文钱,够俺家吃好几顿的了,这辫子割得也值了。”
“就是啊,俺也觉得老拖着辫子干活不方便,看来还是割了好,还有钱赚呢。”
不出半个时辰,全村的男丁辫子便被割尽,而那一箱子铜钱也全赏尽,林华将那些收来的辫子尽数塞进了箱中,以回去向县衙交差验证。很快,城防军收队离村,村民们也三三两两,高高兴兴的捧着铜钱散去。
水井旁只剩下了身残的吕秀才,他一手扶着血淋淋的屁股,一手心疼的摸着自己的发了地头发。哭哭啼啼,一瘸一拐的蹒跚离去。
南京城在剪辫地同时。大明皇帝也在对湘淮二军进行大赏。军官们加官进级,士兵们赏赐丰厚,只不过由原先地大赏特赏变成了适当的赏。
就像一千块钱借出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还,直到快要把这钱忘记时,借的人又突然莫名其妙的还了。这时人们就会觉得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发了横财一笔。
湘军地士兵们便是如此。迟到地赏赐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喜出望外。至于这所得地赏赐是否与原先地承诺相符合。早已不是他们所关注地了。
而至于淮军。由于曾纪泽治军一向很严。额外地赏赐并非是驱使他们作战地必要条件。故在西征之前。曾纪泽并未向他地士兵做出任何承诺。
曾国藩就不同了。如今他是大明皇帝。湘淮二军都是他所倚重。既要赏赐。当然不能有所偏袒。于是淮军也就沾了湘军地光。这对于淮军将士而言。确实才是切切实实地意外惊喜。
一切就如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都在按着曾纪泽预料地所发展。
千里之外。武昌。
武昌码头。铅云密布。炎热了数日。一场暴雨眼看将至。
“诸位大人。各营地弟兄们都已剪了辫子,就等大人们的一声令下了。”荃字十一营营官方梅山走入船舱。冷静的向在场的数位长官报告。
水师左营统领宋福云环视众人,沉声道:“各位,万事皆备,只欠东风,什么时候动手,大家做个决定吧。”
荃字营游击张撼拍案而起,叫道:“这还用得着商量嘛,就在今夜动手,一举夺了武昌,把官文那厮五马分尸。”
诸人多是赞成,但也有人沉默不语。宋福云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沉默默不语的游击马善柯,道:“马大人,咱们这五千陆营,有两千是你的部下,你不点头,这大事咱们根本做不成,你到底怎么个看法?”
马善柯将桌上那封曾国荃的亲兵密令拿起,又是看了数遍,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九帅既要跟着曾公造反,又命咱们突袭武昌,那这一战之后,咱们就得彻底的跟北京那边决裂,可就是有进无退,各位真的想好了吗?”
张撼一听,腾地跳将起来,指着马善柯地鼻子骂道:“好你个马善柯,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九帅他这些年对你这么好,你他娘得地钱财,都够你吃喝七八辈子的了,到头来你竟然敢不听九帅地号令,你那娘的还是人吗!”
马善柯被张撼突然的火爆吓了一跳,但他们湘军荃字军官兵一向以凶悍霸道著称,这马善柯也绝非容忍之辈,立时便被惹火,腾的出站出来,叫道:“姓张的,你给老子把嘴巴放净一点。九帅他是待我不薄,但我马善柯也没白吃白喝他的,这些年我替他出生入死,立了多少的功,我所拥有的一切,本就是我应得的,谈不让欠着谁。”
马善柯乃曾国荃嫡系爱将,所以这一次才被曾国荃委以重任,却不料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有所动摇,船舱中的众将立时感觉到了危机。宋福云立刻也站出走来,责备道:“马大人,听你这意思,莫非是不想站在我们这边了吗?”
马善柯哼了一声,不屑道:“老子谁的那一边也不站,我只站在我这一边。你们也应该为自己想想,为家人想想,九帅这可是要造反呐,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们就真的甘心情愿随他冒这个险吗?”